“风神大人?!”
风尘仆仆的馥士香米吃力地拨开人群朝神社内部移动。今日风神神社照样人来人往。
然而藏身其中的风神却在今天不见了踪影。
“坏了,大人怎么偏偏这时候……”
近几日钟鸣城暴雪不止,风神神社前信徒堆积成山,大家都在祈祷风神再次降下暖风驱散寒流。
“神社要关闭了!大家请回吧!!”
作为风神使者的馥士香米对信徒们高声喊道。
“回去?好不容易种活的谷子,又被这场雪给毁了。”
“是啊,我们也不想,风神大人这几天都没露面。”
面对信徒们的不满,馥士香米只好应付道:“大家冷静,大人这几天身体虚弱。让大人在神社中静养几日,等大人身体恢复就无需担忧了!”
直至傍晚,信徒遣散,神社关闭。只剩馥士香米面对空荡荡的神社怅然叹息。
“真是的,钟鸣城这么大,我上哪去找啊。”
而在钟鸣城另一处,所谓的风神游荡在空荡荡的街市中心,她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似乎在寻找什么。
入夜时分街边的摊位已经打烊,这里不会有她想找的东西。
“太晚来不及回去了,露宿街头吧。”
她百无聊赖地甩着手里的御币,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息,就被不远处响起突兀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她目光朝声音方向巡去,发觉声音的来源正是街头另一端处的人群,是一帮衣衫褴褛中年男性,大约十几来人,他们手里还提着火灯。
钟鸣城还在降雪,傍晚时分不会有谁乐意出门,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风神缓缓眯起双眸,蹙眉思索。
“他们拿着灯,看来是特意要在夜间出行。”
不过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风神没有在意。在她准备离开之际,远处提着灯火的人群注意到了茫茫雪地中一身漆黑的小风神。
“喂,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女人啊。”
“真的有个人。去看看吧。”
风神刚背过身去没走几步,发现背后响起的脚步声越靠越近,本没放在心上,但她突然想起什么,越想越怕,结果她也迈开步子狂奔了起来。
“坏了,忘记女孩子这个时间段不可以出门了!”
她提着和服下摆拼了命地奔跑,小时候她还没成神时,作为女孩子,族人从未允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她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现在被追上会发生什么。
她大口喘着粗气,惊慌地频频回头,却不注意脚下被自己垂地的长发绊倒,狠狠栽进雪地,脚上穿着的木屐一下子飞出十米外远。
真是摔了非常狼狈的一跤啊。
“拿着御币?是个巫女?”
“真的?我看看——!”
风神慌忙爬起,瘫坐在原地抬头看去,自己已经被这群提着灯火的男人团团围住。
“哇,还是个小孩!”
这个时代的男人几乎不可能在街上看见女孩子。不管他们有没有坏心思,这种情况都非常糟糕。
“小姑娘,你妈妈呢?”
其中一个从风神背后伸出手捉住她胳膊,想将她扶起,她想挣开,却无力摆脱这股蛮不讲理的狠劲。
“喂,你看,这手腕上的红绳,还有她脖子上挂着的黑玉。”
被揪住的手臂衣袖滑落,缠绕手腕的续命红绳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力。
“还是大振袖和服,你摸摸这衣料。”
又有几只手不顾劝阻摸上来,拉起她的和服衣袖。
“这肯定是哪个宰相家的千金啊!”
风神很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站起身,以铿锵有力的肃穆声调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但神力流失让她暂且变回了人类的样貌,她不希望有人知道所谓的风神也有这样的一面。
“那个——”
“这姑娘恐怕是走丢了。”
她想说什么,被其中一个男人用浑厚沙哑的声音打断。
“喂,我家正好缺个老婆,让我带走吧?”
谁会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鬼事啊?!
“放,放开我!”
趁那抓住自己手的男人不注意,风神挣脱束缚,从人群夹缝间钻出,连木屐都来不及穿回,光着脚起身逃走。
慌不择路之下她绕过好几个街角,躲进一处黑漆漆的小巷中,这才甩开那帮莫名其妙的男人。
“呼哧……呼哧……”
她花费许久才稍微平复失常的呼吸,人类的躯体实在太虚弱了。她在庆幸没人认出她就是风神本尊。
“毕竟风神在大家眼里这么高大呢,谁会认为一个17岁的小女孩就是风神呢?”
她环顾四周,巷子里窄小得横着塞不下两个人,这里正好也能躲避风雪侵袭。她蹲下身靠墙坐下,打算在这里过夜。
“那个……”
另一把空灵的女声响起,风神猛然抬头,看见巷口走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个女孩,为什么……
“你是?这个时间点女孩子是不会出门的罢。”
风神泰然自若地问道,她站起身,主动走近那人。
“你,你也是啊!”
对方见风神主动搭话,音量便提了起来。话语间还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稚气。
“我……?好吧,我也算是。”风神勾唇轻笑,走到这个看起来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女孩子面前。
“哇——真的是女孩子,我终于碰到一个了!!”那少女兴奋得手舞足蹈,“你也是偷偷背着家人跑出来的吗?!”
……能跟她说实话吗?
“哈哈……是啊。”风神笑嗓道,心想反正自己以前也确实这么干过,便坦然回应了。
“太巧了!!那个,我,我叫葵,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你名字真简单。”风神没有急于回答葵的提问,调侃说道。
“是,是吗?我也觉得爸爸起的名字很烂!”
看着面前少女的顽劣个性竟与自己如出一辙,风神忍俊不禁:“日女巳时,这名字也烂吧。”
“你是姓日女的?!”,葵显然对此很是吃惊:“你也是那种千金大小姐?那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风神一边暗自感叹葵这自来熟的性格,一边斟酌字句:“家父逼我嫁给个70多岁的臭老头,我就跑出来了。”
结果还是说出口了,虽然是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诶——?!居然是逃婚啊!太有意思啦!”
名叫葵的少女放肆大笑起来,拉住风神的双手。
“巳时,我们来做朋友吧!”
“嗯——?”
风神皱鼻子笑笑,虽然身处黑暗看不清葵的面容,但不难想象出葵脸上洋溢的笑容。
“我再也不回家了!你肯定也不想吧?”
“嗯……嗯?嗯。”
风神是第一次被人当成普通的人类少女看待,感到很不可思议。
“那就对了!我们不回去了,我们两个走在一起吧!”葵听闻人言,握住风神的手更添几分力度,盛情邀请道。
风神眨巴眨巴眸子,听着人虔诚真挚的邀请,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
“噗哈哈哈……我们,刚见面才几分钟,怎么突然间就说出这么深情的话……”
“因……因为……就是想跟你一起玩嘛!”
这孩子也太可爱了,活了一百多年的风神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样的滋味了,真想狠狠掐一把这孩子的脸。
“好啊,我答应你啦。”
“真,真的?那就决定了哦!”
“好好——决定了。”
风神草草应和,任由激动不已的少女扯着自己的手甩来甩去。
“哈哈——!我有朋友了!我有新朋友啦!”
少女尽情欢呼,扑入风神怀中,结果一头撞上风神胸前的黑玉挂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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