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雪一直下个不停,今年的收成也不怎样,哎……就说生了个女儿没点好事。”
我躲在门外,将耳朵贴上门面窃听族人谈话。
“哎,是个女孩不说,今年不是已经11岁了?身体还瘦弱成这样……以后能不能出去打猎都不知道。”
“嫁出去吧,嫁给有钱人家,拿笔彩礼,也能把这中看不中用的丫头送出去。”
我没心情再听下去,起身踩着木屐离开了那里。
我就是他们口中所说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丫头”。对于这样的评价,我没有太多的想法。
族人?我并不喜欢,但是多年以来都过着看他们脸色的生活,已经习惯了。
最近才穿上的硌脚木屐;刚刚才接触到的举止礼仪;昨天开始被严格规划的饮食起居……无一不预示着一件我极其厌烦的事。
“巳时,你今年11岁了吧?”
一连三年没有与我搭话的家父突然找我单独谈话。
“你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
家父突然变得温顺的面孔,现在却只让我反胃。
“父亲,我知道您要说什么。”
我以铿锵有力的声调告诉父亲,我绝不出嫁,不顾家父拦阻毅然决然地冲出房门。
家父当然不会听取我的意见,他一定背着我偷偷安排好了婚事。我发誓,尚若他逼我出嫁,我便带着母亲留给我的御币与神社挂件,离开这个家。
族人像是早已知晓了我心思那样,自从我与家父谈话之后,便将我囚禁在后院。他们早早开始为我的婚事做准备,每日派来下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小姐,衣服穿好,别露出手和脚给外面的男人看。”
“小姐怎么又坐在门口,您身体娇贵,若是感冒着凉我怎么向家主交代?!”
“头发呢,留得越长越好,保暖,男人们也喜欢。”
呛鼻的胭脂水粉上脸,淳朴厚重的大振袖和服上身,我原本被梳成麻花辫的黑发被下人解开,披散一地,头上顶起十多斤重的发饰……
我拥有了堪比公主的待遇,却再也没能走出后院一步。
一日母亲登门拜访,族人里唯独母亲不让我厌烦,我便出来会见了。
“小时啊,怎么又惹你父亲生气?”
“妈妈……我不想嫁人,可以吗?”
母亲温柔大方,我很少与母亲谈话,所以这次也难得没有发脾气。
“你身子多瘦小,一个人很难生存。嫁出去了,有丈夫照顾你,就不愁事了。”
语重心长的说教,换汤不换药。只是和父亲的相比更加真心。
“我不需要出嫁也能生存。”
“女人们都得结婚才能过得安定啊,你找不到依靠,我也担心。”
听到这里,怒意油然而生,我沉嗓低吼。
“凭什么我就一定要靠男人活下去?!”
母亲头一次见我冲她大吼,吓得一颤,半晌没有回应。
我躲回房间,将母亲拒之门外。不知怎的,眼底的水闸突然打开,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我有点不解自己为何如此悲愤,明明只是生为女人命中注定会经历的事情。
出嫁之后,我的一生都会被婚姻捆住。为丈夫生下后代后,抚养孩子直到我老去。在此之前哪也去不了,母亲就是这样。
婚姻到底给女孩们带来了什么?!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双眸哭得红肿不堪。族人们对此倍感惊愕,因为我从小便是一副温顺模样,现在却因婚事变得如此暴躁。
即便如此,家父仍旧铁了心要将我嫁出去。
三年过去,时间冲淡了我对婚事的仇恨。
“多漂亮的丫头,身子又那么瘦小,准招男人喜欢,抓出去给人做老婆,彩礼要多少有多少。”
14岁的我又躲在门外,窃听父亲与族人谈话。
瘦小?当然,三年来我连吃都吃不饱。
漂亮?当然,终日将我泡在胭脂香粉中,我的鼻子早已失灵。
至于彩礼?……呵呵。
成婚之日如期而至。我坐在镜子前,任由下人用头饰把我的黑发死死吃住,我咬牙忍受着,穿上了少女们最憧憬也最恐惧的白无垢……
我真的会乖乖听从家父安排?
不。
女孩只能依靠婚姻存活?
或许吧,但我绝不服从。
趁着下人们暂时离去,我将三年来被灌输的举止礼仪抛诸脑后,不顾形象也不顾一切地攀上窗台,带上母亲赠与我的御币与小神社,匆匆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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