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到了傍晚，没有下馆子，没有喝酒，简简单单的四碗面，出自于安南之手。

四人静静的吃着，细面，鸡蛋，葱花，简单的面，美好的味道，是用心的味道。许愿不会忘，不会忘记当时的稚嫩，十七的他们在旅行的最后一个晚上，吃着一碗普普通通的面，内心的纯洁与真挚，没有被任何杂质污染，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痛哭流涕的伤痛，那时的他们，不知道未来，也不会想着会有下一餐。

暑假过完，成为高三，好像都是说好了一样，谁也没有为难谁，只是默默的做卷子，更正卷子，提高分数。

一个月的那一天来了。

许愿拘谨的坐在对面，低下头，眼神不敢抬望，不敢看着对面的中年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中年男子穿着西装，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略有发福，常年做领导的味道体现在锋利的眉毛上，宽大粗糙的手掌微微放在桌面上，自己的咖啡，还有对面低着头瘦小孩子的奶茶，一口都没动。

眼神含着复杂的情绪。

"你今年高三了。"许道硬朗的声音在许愿耳旁响起。

"嗯。"

"打算考什么学校？"

"不知道，我还没定好。"

"如果考不上，可以来我公司上班。"

"不用了，我也快十八了。"

许道眼神一怔，这么快了。

"抱歉，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许道微微低头，"这么多年你一个辛苦了。"

许愿手一紧，"没…没事。"

"你…愿意叫爸爸吗？"许道小声问。

许愿低着头，一直没抬起来。

许道一笑，"没事没事，这也是正常的，只要你不恨爸爸，爸爸就满足了。"懊恼与痛苦在眼神里徘徊。

"谢…谢谢。"

谢谢你给了我生命，也谢谢你，没有丢弃我。

许道递过袋子，说，"这里面是钱，你好好买点东西自己补补身体，如果可以的话，爸爸希望你…你能和我一起住。"

许愿接过纸袋，没有说话，站起来，鞠了一个躬，跑着离开。

跑着跑着，越跑越快，再快点，不然眼泪要流出来了，拿出钥匙扭开门，"砰——"的一下把门关上，许愿捂着嘴巴慢慢滑在地上，无声的哭着…我恨你干嘛，妈妈叫我不要恨你，我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当我看到别人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有多羡慕；当我一个人抱着爆米花看电影的时候，我有多孤单；当我一个人去医院的时候，我有多绝望…这么多年我都撑下来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到父亲的责任，你叫我如何开口，你叫我如何和你一起生活…

许愿躺在地板上，大哭，没有声音，却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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