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还是暖夜

夜已经深了，屋内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夜风轻柔却也带着点点寒意，兮儿被俗事牵绊眠不得，出去转悠了几圈，见花影随着月亮悄然地爬上了栅栏，兮儿干脆利落地跃到宫瓦上，抬头望着墨色的天幕发呆。

回想着自己与润玉相识的一点一滴，她发现与他相处记忆所留下的太白了，兮儿轻叹一口气。

以与他相处的这些记忆推之，她与他之间所维系的不过那两个小家伙而已，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该奢望的那个人是她吧。

她一个现代纨绔大小姐，锦衣玉食，被万般呵护下成长的，娇贵的她哪有如今那么多忧愁善感啊。

细细想来发现，自己所享受的种种不过是别人所赐予的，现在的她已经除去了现代那层身份，璀璨夺目珍珠被碾成粉末时，说到底就比尘土多了那么一些些作用。

“哎！”

这是她今夜不知几次叹息了。

可她就喜欢那两个小家伙软糯糯地唤她娘亲，她对小家伙们真的是丢不掉，舍不得，弃不了。

放不下所有的顾虑来处理林兮儿的事。

独倚在宫瓦上的兮儿，细细感受着寒风迎面袭来，不尽的夜愁黯然弥漫。

兮儿的耳尖遽然随着风动了动，睁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空中，弯了弯嘴道:“陛下？”

回应给她的是一片阒然。

“呀，可是与两只捣蛋崽儿相处久了，学会躲猫猫了？”

“陛下，你来的正好，”兮儿起身也不管他是否真在这，对着空气道:“我可否讨个恩准，你看眼下妖界的二公主逃婚不知所踪，她魔族的未婚夫也为之愤怒，正在寻妖帝麻烦，妖帝正派人到处寻南怜儿，此为一个良机，她与我不共戴天，林兮儿的抄家之恨，她南怜儿的灭子之痛，以及深不可测的叶修，夹杂着诸多痛与恨，无论如何在他们眼中的我，都是不无辜的，我也不会白白等死，故………”

“你想做何事？”

他终是现了身，兮儿看着神情淡然的他，轻轻咽了一下，随后才启唇道:

“咳……要不陛下先废了我，你看呀，我今后所作所为早晚会暴露自己身份的，顶着天妃头衔恐会造成天界困扰的。”

他默然了片晌，看了她须臾，道:“凡间尚有一句君无戏言。”

“陛下乃是天帝，封一个凡人为妃争议本就颇多，不要以为你瞒着我就不知，我体内还携带炼狱之下极重的戾气，一朝爆发，丧失心魂，犹如野兽，屠杀生灵，届时我的罪愆，如何能赎？”

她的声音微颤，她原本以为她能压制的，因为她并非林兮儿，无需愧疚的，可笑的是，她是林兮儿一半魂灵所塑的，也的确这些东西有理由朝她伸手，兮儿咬牙闭上眼睛，双手发抖的捂住耳朵，记忆中突如其来的无数怨灵蜂拥而上朝她袭来。

凄厉地嘶吼声，痛苦地呻吟声，绝望地惨叫声，声声刺耳，阵阵如雷般，回音隆隆，一阵又一阵，犹如海浪般奔涌冲击着她。

“兮儿，别去想了。”察觉到她不对劲，将她倚在他怀中，他赶忙握住兮儿的手输入灵力，手中的力道紧了紧。

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方才的那一瞬，犹如渡过了春夏秋冬一般。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兮儿，他曾探了一下她体内的戾气，已然与她融入，若强行取出，莫说她性命难保身死道消，恐怕还会四处横溢，造成更大的祸端。

“你看，是不是劳烦你了，娶我你很亏的。”兮儿执起他方才给她输灵力的手道。

“听闻妖族得罪了魔族，是凌洵怜惜妍儿公主这才得以……”

他本想岔开话题却被兮儿打断了。

“停停停……你得知消息很灵通嘛，时刻关注娘子我呀？”兮儿眉眼弯弯看着他，然后捂住眼睛，做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好啦好啦，好端端提他干嘛，我会以为你醋坛子打翻了的，放宽心吧，娘子我与他保持距离。”

润玉看着敛起黯然瞬间一副生龙活虎模样的兮儿，仿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皆是浮云，他伸出替她捋了捋耳后凌乱的几缕青丝。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兮儿怔住了，愣在原地乖乖的让他捋 。

这……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第二次了……

兮儿眨了眨眼，脸蛋上慢慢爬起了可疑的红晕，她其实对他认真地样子很没抵抗力的，脸不争气地有些微烫。

今夜风微寒，但如今似乎没有那股寒意了，此刻她竟分不清是寒夜还是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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