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间接的风景

春日里的清晨，薄雾轻柔宛如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校园。

顾澜澜从来起不得早的，今天竟然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漫不经心的系好自己的外套，扣子悠哉悠哉闲逛至校园中央的大花坛旁。

她蹲下身子在花坛旁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花叶上大颗大颗的晶莹露珠。

顾澜澜挑着一片最为好看的树叶小心翼翼夹在书里，心想着送给夏静做书签也还不错。

她抬手看看手上精致的腕表估摸着时间，同学们应该还没来学校，夏静也一定还没吃早饭，干脆顺带买份早餐给她带回去也挺好。

顾澜澜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细微灰尘，将夹有树叶的课本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

"阿姨我要两份早餐和两杯牛奶！"

顾澜澜驻足于食堂早餐的窗口前，微微弯下腰透过窗子，对食堂阿姨有礼貌的笑笑，她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自己需要的东西，随后掏出饭卡往读卡机上一刷。

顾澜澜接过装着早餐的袋子往教室快步走去，嘴角微微上扬漾出笑意随风飘散融入身旁的每一寸空气中，安静美好。

将夏静的早餐拿好后，顾澜澜小心翼翼地走到班级门口，轻手轻脚将教室门拉开探出头望望，发觉教室依旧空无一人，便放开了胆子大摇大摆走到课桌旁放下早餐。

顾澜澜把夹在课本里的树叶轻轻拿出来，夹入桌上的参考书里，无聊之余从课桌上的笔记本上扯下一页空白页。

她拿起笔在上面三下两下画出一颗爱心，眯着眼看着纸上的爱心傻笑着在旁边写下一行字：记得按时吃早餐。

因为早上来得早，顾澜澜又是值日生。看着教室还算干净整齐，就先拿着扫帚打扫卫生了。

夏静来到教室的时候，恰好顾澜澜出去倒垃圾，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莫名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她慢慢放下书包，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的早餐。

她拿起旁边的纸片，看到上面的字后欣慰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澜澜。”

清晨的风舒爽温柔，教室窗前的风铃发出好听的玲珑脆响，阵阵馥郁花香于鼻尖巡过，沁人心脾。

四周安静的很，今早夏静和顾澜澜负责打扫教室卫生，当升旗仪式开始后，两人已经将教室打扫完了，顾澜澜看着不远处，她趴在主席台下方的铁栏杆上，看着很热闹的主席台。

各种领导、各种代表的演说中，顾澜澜弯了眼睛笑意更深。

“今早上台讲话的学生代表是徐鑫皓。”夏静看着即将走上主席台上的徐鑫皓。

“大家好，我是高一二班的徐鑫皓。”

夏静的笑容突然停顿，悄然隐没。扬声器里传来清洌的男声，夏静的脸上逆着光，晨曦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周围也很安静，没有人讲话。夏静看着在台上讲话的徐鑫皓，顺时之间出了神。

第二节课下后，大课间的操场回荡着广播体操的音乐，阳光洒落发顶，微风拂面吹起额前几缕调皮的发丝。

顾澜澜跟着音乐有节奏地挥着手臂，余光瞥见一旁身影还未来得及反应，熟悉的声音落入耳畔：“同学，你的校牌呢？”

“耗子，你吓我一跳。”顾澜澜抬眸迎着光线看了他一眼，随后将别在胳膊上的校牌轻轻拨开，也不搭理身旁的徐鑫皓。

“你这踢腿运动可做得不标准。”徐鑫皓虽然是巡查，也不忘调侃一下顾澜澜。

“是不是这么做的？”顾澜澜抬起腿来就想要踢他。

“哎！我可告你袭击巡查员啊！”徐鑫皓不由得调侃。

“我才不怕你呢！”

“夏静，门卫收发室有人给你送来了东西。”

正做着课间操，赵静芸就跑到操场来找夏静。

“给我的？”夏静不太敢相信。

“对啊，刚才门卫大爷说是让高一二班的夏静来一下收发室。”

“好，知道了。”夏静不等广播体操停，就加快脚步跑着去了。

夏静来到了门卫室，和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就看到了给自己的东西，一个精致的手提袋，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日记本。

“这到底是谁给我的呢？”夏静喃喃自语，她好奇地拿出那个送给自己的日记本，不经意间惊讶了一阵。

这个日记本，和八岁那年妈妈送给自己的那本一模一样。

八岁那年，妈妈送了一个日记本当生日礼物。如今快十八岁了，几乎已经忘记了日记本封面上的内容，却依稀记得日记本是描绘了整个浪漫宇宙。

月牙上造着华美的城堡，欧式屋顶的塔尖错落月致，高耸入云漆黑的布满明黄色小星星的夜幕。

当时夏静非常喜欢这本日记本，总是要在睡觉前看一遍，这样梦境才是草莓棉花糖一般软甜可爱的。

小学的时候，夏静总喜欢把美术课上雕刻的兔子卡纸送给妈妈，路边摘下来的漂亮小花插在外婆的花瓶里。

家里的巧克力和曲奇饼，夏静都会分给院里的小伙伴，有满满的欢喜，愿意分给很多人。

但只有这本日记本属于自己，小孩子也有私心，给别人的爱有那么多，留一点给自己也不过分吧。

八岁的时候，夏静总喜欢望着星空的时候坚信，宇宙深处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奥妙，而时间一定能给我们答案。

那是童年里最美丽也最遥远的梦，后来慢慢长大，来到被八岁寄予期待的十八岁，那时的夏静已经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愿以偿。

曾经失败过、绝望过、颓废过。宇宙没有那么迷人，它无水无氧，让人一度在失重的环境里迷茫。

终于有那么一天，来到一个地方，有那么一群人闯进自己的世界，把黑夜撕开一角，如数光芒倾泻而下，全都毫无保留地落在夏静身上。

练习册上解不开的地理题，天文馆半球形的透明玻璃罩，可以看见漫天繁星，像跌落凡尘的精灵。

“夏静，夏静。”

正趴在桌上的夏静微微睁开眼睛，从收发室回来以后，顾澜澜就发觉夏静有些异样，但也没有太多的过问，见大课间还剩不到五分钟了，就想着叫夏静醒来。

“澜...澜澜。”

“嗯，夏静你怎么了？”顾澜澜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没，我没事。只是在想快要分文理科了，是学文还是学理。”

“不着急呀，文理分科表到五月底了。”

“今天已经四月二十号了，五一一过就是期中考试，也五月底也就要来了。”

听夏静这么一说，顾澜澜才有了一点危机感，她突然想了一个办法：“我有个办法，下午大课间你跟我去一趟高二区。”

“去那里做什么？”

“下午你就知道了。”顾澜澜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神秘。

“嗯，好吧。”夏静也没有想那么多还是答应了顾澜澜。

下午自习课的时间，顾澜澜叫上了夏静一起去了二楼的高二年级区域。

“你好学姐，帮我叫一下冰雁学姐。”顾澜澜拦住了要出门的一个披头发的女生。

“好，你等一下。”学姐看着顾澜澜点了点头，甜甜一笑。

她的一笑让顾澜澜微微一征，神情险些缓不过来。

“澜澜，找我什么事？”冰雁来到了门口看着顾澜澜。

“学姐好，我....我有事想要问你。”顾澜澜礼貌性的鞠了一躬，周围的学长学姐们都看着她的目光，让气氛不经意间有些尴尬。

“是找我问学理还是学文的事吧！”冰雁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猜到了。

“学姐，这位是夏静，是我们班的第二名，成绩也在年级名列前茅。”顾澜澜和夏静、冰雁三人来到了教学楼行政区三楼的走廊，那边有桌椅，她们三人坐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慢慢撒向桌面和椅子上，但顾澜澜却没有觉得热，冰雁学姐的笑容很亲切，让顾澜澜的注意力更多的都在她的身上。

“这两天也有很多小学妹问我究竟是学理还是学文。”

夏静听了冰雁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和澜澜都不是第一个来找她的，这个问题是许多高一新生都在纠结其中的。

冰雁是高二文科班，也是文科生里出类拔萃的，写的作文也是经常会被当成范文一样来读。

“学姐，你为什么要选择学文呢？”夏静不由得问道。

“因为文科能学懂，理科是真的学不懂，尤其是面对物理化学的时候。”冰雁笑了笑。

夏静接着问：“她们都说，学文科的都是学不了理科的人才去学文的，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冰雁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为难，如果觉得理科太难的话，那就学文呀！文科方面，我还可以帮助你。”冰雁学姐笑得很和煦。

夏静并不偏科，文理科对她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为难，因为她想学文，而父母却想让她学理。

夏静在班里不怎么说话，今天却将自己的事都告诉了冰雁学姐和顾澜澜。

不知道怎么回事，夏静突然觉得她们像自己的姐妹一样，她看着顾澜澜和冰雁安静地听着她讲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起来，不过就是她想学文，但是父母想让她学理，其实她并不是很想遵循父母的意思，现在的二班让她却能够感受到温暖。

顾澜澜讲了他们在一块相处的时光，她教林辰用相机拍照，徐鑫皓为了二班的荣誉和高二的学长打篮球比赛，大合唱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为荣誉出一份力。

许多许多琐碎的小事，冰雁学姐都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觉得不耐烦。

“你们都舍不得自己现在的这个集体，毕竟大家朝夕相处了一年多，都有感情了，但你们班是理科班，所以你们才纠结这个，对吗？”

“对。”顾澜澜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但夏静却迟疑了。

因为，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相比之下这个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舍不得离开的人.....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至少还能在一个班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也是好的。

“这个，我感觉我好像帮不了你们，因为我能做的，只是给你们建议，或许你们留下来试着学理科，久而久之会因为你们所在的班级，改变了先前对理科的看法。”冰雁微微摇了摇头。

顾澜澜以为她会像一般的学长学姐一样，告诉自己擅长学什么就学什么，毕竟学业为重，不能因为多了这些感情，就选择耽误了自己的学业。

但，她并没有这么说。冰雁用手托着下巴，眸光慢慢地转向窗外：“我也只比你们大了一两岁，也不能教你们做出很正确的决定。”

“学姐....”夏静看得出，冰雁学姐好像有些为难了。

“对不起，澜澜。这个我好像没有办法帮你，可能要到多年以后我才能准确的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你等不到....”

放学铃声响起，夏静慢慢坐起身来看着顾澜澜：“澜澜，我们回吧。不好意思学姐，耽误了你的自习课。”

冰雁学姐摇了摇头：“没关系，只是自习课。”

顾澜澜和夏静走着楼梯下到了一楼，顾澜澜心里也渐渐有了决定，只要用自己的想法选择重要的部分并活下去，就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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