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星辰的梦

大年初一这天，夏静本来准备和堂妹夏茹嫣一起出门看电影，刚走到楼下的时候，大舅妈就打来了电话，说要请夏静出去吃甜点，觉得委屈了夏静，要和她道歉。

夏茹嫣倒是很诧异：“她这是玩得哪一出？用不着了吧！”

这个大舅妈也不知道夏静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因为弟弟的事情表哥多嘴多舌，和她起了冲突，估计是想做一点补偿。

“大姐，你想去吗？要是不想去也别勉强，我帮你去回绝了她。”夏茹嫣心不在焉地说着。

夏静想了想：“我还是去一趟吧，这样以后大家都下得来台。”

夏静坐在市中心广场的一家新开甜品店的橱窗边，她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白皙的雪花落入眼帘，它们都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地面上堆积了些雪。

橱窗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透过橱窗可以看见镜子里的女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捧着一杯暖心的热可可。

面对面坐着的大舅妈和夏静都陷入了沉默，大舅妈脸上还是淡淡的，只是多了几分愧意。

“静儿，真的是抱歉。你那哥哥从小就是口无遮拦的，你可别太放在心上了。”

“我理解，他应该是也跟着着急了，当时也确实是因为这个事乱成一团。”

大舅妈抬眼看了一眼夏静，淡淡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当时也一定吓着了，但是这也不是你的错，那些花炮是你大舅买的，这个不上心的，也不知道一天买这些做什么。”

夏静摇了摇头：“没事，这个事也不能怪大舅，毕竟过年了，他也是想着买一些来给我们多玩一玩。”

大舅妈面上的紧张终于有一些松动，她看着夏静点了点头，也明白她不再怪表哥了。

夏静也懂得，有些事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毕竟错在于自己，或者可以说自己本来没有错，但是没能保护好弟弟，也是出于自己疏忽大意。

至于表哥，他向来都是这样，自己也没有办法能够做多的改变。他犯下的错误，从来都是父母来买单。

夏静也不想太多，从小到大对自己最好的就是外公外婆的，至于其他人，能够维持本来的关系就好了，因为有些界限划清楚，也真的挺好。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排排红色灯笼串联高挂，暖化漆夜街道。楼口橘色灯光彭显春节风韵，鞭炮声一阵又是一阵。

“静儿，你回来了。”三姨在门口正挂着灯笼，看到夏静来了，忙着招手。

“三姨，你们......”

“来得刚好，今天我们家里出去吃晚饭。”

“好.....”夏静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姐姐，快收拾好，我们去吃烤肉，吃烤肉！”弟弟兴高采烈地将自己认为很不错的消息告诉夏静。

烤肉店坐落的位置极佳，离外公家没有几步路程，对夏静这个怕冷星人来说，也觉得是友好地吃上美味食物。

“静儿，你和你弟弟去买点饮料吧！”爸爸看着门口的商店，对着夏静说。

“好。”

夏静和弟弟陆续挑了喜欢喝的饮料，爸爸和大舅两人选了好酒，毕竟是过年，不喝酒也是不可能。

进到包间，夏静坐下后气氛慢慢趋向舒缓。

夏静沉默着打量周围的环境后，惊奇地发现内外温差使得窗子上结了一层厚密的水珠，她一直盯着水珠看，直到它滚落下去。

表哥今天的开场白与这顿饭吃得让夏静一样迷惑，但出于礼貌夏静还是沉默地在一旁听他絮叨，讲起之前的一些琐事。

夏静从发呆里抽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行了，你说少几句。别在丢人了！”大舅实在看不过眼，就说了一句。

“你闭上你的嘴，别说话。”表哥不厌其烦地回应。

夏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尴尬的场面，自己本想着缓和气氛，半晌脑子里的词汇像是被人抽了空，绞尽脑汁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只好听着表哥继续讲下去，就当听了个八卦。

喝了一点饮料后，夏静也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慌乱，她不知这样莫名的心慌从何而来，她硬着头皮搭了一句话，也没仔细听人说的是什么：“比如，比如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你还想知道什么事？”表哥反问道。

火炉上的烤肉油渍滋滋作响，碳烤架上的油温让银白触摸到里面金黄跳动的火焰。久久半晌没有回音，让夏静显得有些急促不安，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若是此时有口热锅，夏静定是那被烘烤成别人手下刀俎谋杀的蚂蚁，她只能默默低头被自己这个问题而冰冻到零下的气氛懊悔，尴尬地接着补救：“我是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反正就是.....”

表哥又开始大言不惭地说着，夏静慢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至少现在不是因为她气氛变得冰冷了。

妈妈冷着脸，好像刚才发生的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仿佛在询问自己：既然不会说话，为什么要开口？

表哥的话让自己一头雾水，索性也吃不下这顿饭，她本想借去卫生间的理由趁机溜走，恰巧这时候手机响起，是徐鑫皓发来的短信：夏静，今晚还想放烟花吗？

夏静想也没想，回了几个字：我在年街等你。

随后她穿好外套后，趁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

徐鑫皓将装了半箱的烟花爆竹从书桌底下拖了出来。

以前有一条街，专卖关于新年的小用品，我们都称那条街为“年街”，自然也有新年主角烟花爆竹。

但自从开始实行禁止放炮竹，就没看到过那条街上有卖过了，不过还好过年的时候允许燃放烟花爆竹，零零散散还有几家售卖。

徐鑫皓比较有主见，提前就让爸爸联系好卖家，然后再偷偷摸摸拿了半箱走，他总觉得跟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一样。

直到今天，这箱烟花爆竹没发霉也没腐烂，接下来就该在外面尝试能不能点燃。

徐鑫皓胡乱抓起几个放在塑料袋里，然后就飞快地跑出客厅，当然也没忘向爸妈报告一声，然后就到了年街。

他踩了踩松松软软的雪，脚踏实地后才拿着打火机点燃爆竹尾巴，马上咻地扔在几米外。

随即就是小小的一声“啪”结束了，果然是杀伤力小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给自己生出什么别的麻烦。

等了半个小时，夏静赶了过来，看着不远处的徐鑫皓招了招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我也才到。”

“你这是买了一整箱呀！”夏静看着徐鑫皓身旁整整一箱的烟花爆竹。

“是啊，好不容易挨到今天，也是真的不容易。”

徐鑫皓递给夏静的是一根长长的细棍，包着一层五彩缤纷的装饰纸，最前面垂掉个像是学校发的劣质的呼啦球装饰的银色塑料纸，是个导火线的角色。

“其实，烟火棒这东西我不是很喜欢，记得我以前的小学同学，她管这个叫五彩缤纷吐痰精，前面还行，但为什么后面是吐痰精，有点想笑。”徐鑫皓不由得挠了挠头。

“小学的时候，其实我最喜欢这个，那会儿管这个都叫荧光棒，后来才改名为仙女棒。”

“你看，从那细细的口中发出各种颜色的烟火，确实很漂亮，在大晚上的就更好看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大部分都喜欢这个了。”

“哦，为什么呀？”夏静抬眼看着徐鑫皓，饶有兴趣问道。

“因为有种很温柔的感觉，虽然燃烧的几秒时间很枯燥，但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着烟火绚烂又落入尘埃之中，多有哲学道理，多有人生智慧。”

“我喜欢那短暂的几秒，因为它圆了我的梦，那个像星辰一般的梦。”

“那就让这些烟火，全部圆了这星辰般的梦吧！”徐鑫皓毫不犹豫地一下点燃了所有的仙女棒。

烟火在夏静的眼前绽放，仿佛此刻间，这个小小的年街就是夏静自己的小小世界，这里有她和徐鑫皓，还有这些璀璨夺目的烟火。

对于夏静来说，这些烟火是理想、是天真的梦、是支持生命前进的动源，是光。

夏静笑了，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必去迎合任何人，也不必理会那些是是非非，此刻间她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做回了自己。

徐鑫皓看着夏静脸上的喜悦，他知道，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以同伴的身份同夏静玩耍。

他的情感不那么炽热又外露，但每每靠近夏静，或是看见她笑，徐鑫皓就觉得很安心，甚至是很温暖。

“新年快乐，今天开心吗？”徐鑫皓看着夏静，笑着询问。

“嗯，我原本以为.....今天又要一个人面对着一天了。”

“新年可要快快乐乐的，知道吗？”

“好。”

放完剩下那几个，满足心里的一点小期待，夏静和徐鑫皓就准备回去了。

不过，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忘记收拾残局了，地上的残渣跟周围白深色形成相应对比，意外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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