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新的生活可以有吗？

林云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橘红色的光芒将病房的窗子填满。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的家。

有些费力地侧过头，看见了床边正在作画的顾笙，林云端才清醒的彻底。

“你……”有些沙哑的声音将顾笙从专注中抽离。

“梅子阿姨回店里了，一会儿会过来”难得的温和，倒让林云端不太适应。

躺的太久，林云端觉得自己都要僵了，可尝试了半天都没能坐起来，反倒拉扯到了伤口，本想忍住的字眼就脱口而出。

“痛……”

“……”顾笙有些无奈地走到床边，慢慢地扶起她，顺手帮她放了靠枕，“别再乱动，再扯到伤口梅子阿姨会心疼……”

本想说声谢谢，结果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弄得她只能在心里念叨……林云端啊林云端，你能不能别这么笨啊……

好好的气氛又一次僵了，两人都开始沉默，像是深谙了沉默是金的道理似的，林云端看着自己手臂上输液的管子，又看向顾笙。

他应该很喜欢画画，单从林云端见他的为数不多的几次来看，他大多是在画画。这种人……脸板的像画板，难怪了……

“你……在画什么？”林云端也是难得的友善，有些好奇地问。

“我劝你不要知道”

“为什么？”

顾笙定定地看着她，将画板转过来。压抑的深紫色、深蓝色、黑色和画中央的鲜红色充分的诠释了何为梦魇。林云端只感觉喉咙被人扼住，呼吸困难。

“这是你的梦，你一直在说梦话，就算你醒来并调整好表情也掩盖不住你的慌乱恐惧和错愕”，这一刻的顾笙那么严肃，严肃的可怕。

林云端开始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那个噩梦，她不愿再想起，她不想再陷入浓稠的黑暗，可是她的努力都是徒劳，沉重且紊乱的呼吸声出卖了她。

“哎……明明是你自己要看，怎么像我欺负了你？”见她整个人开始低沉，顾笙不受控制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在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的手本能的抬起想要打出一拳，被他摁住。

“梅子阿姨要到了，你最好平静下来”，顾笙将画板收起，“我只想说一句，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挽回，不能忘记”

“嗯”出乎他的意料，林云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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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林云端和顾笙之间也缓和了些。梅子本来想按医生的说法，等云端醒了就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林云端说什么都不要，也只能算了。而有一件事，直到林云端养好了伤都想不明白，她那天为什么会哭？明明好多次都忍了，结果在顾笙面前破了功……

隔天，梅子端着一大碗补汤快步走到林云端身边的桌子放下，又拿了一个小碗，边盛边说：

“云端啊，虽然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要喝点汤的，而且阿姨决定了一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阿姨你说吧”林云端接过小碗，抬头看梅子。

“阿姨想让你上学，去顾笙的学校”

“……可是阿姨的负担……”

“我的负担不重要，重要的是，云端你愿不愿意放下过去，迎接新的人生呢？”

“阿姨，我想再想一下好吗？”

“没事，不急”见她可能答应，梅子喜上眉梢，“你的决定阿姨会尊重的”

深夜，林云端坐在房间的桌前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怎么就像默许了一样呢？她可以有新的生活，可那意味着梅子阿姨要付出的更多……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真的有资格拥有吗？她真的好怕现在幸福会将未来的幸福都用光。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将来，太过奢望了，对她来说很远很远。

今夜的天空有很多星星，林云端看得入了神……如果浩瀚的宇宙里一切都有自己的注定，那她注定要这样的过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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