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嘿，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季杨杨醒过来就看见眼睛通红的黄芷陶忧心忡忡看着他，季杨杨用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问：“被你看到了那么狼狈的一面，你说我怎么办？”陶子瞪了一眼他，说“那我……我对你负责任。”季杨杨咧开嘴笑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别怪我道德绑架你。”“要道德绑架也是我！”陶子揉了揉眼睛，正了一下脸色，握住季杨杨的手“杨杨，我从来不是因为你会开赛车，很酷而喜欢你。我大概是除了叔叔阿姨以外，最不想你去赛车场的人了。但是那个是你的梦想，我就不去阻止。吸引我目光，是因为你追求梦想的执着。可喜欢上你，仅仅是因为你是季杨杨，还有……你长得帅而已，哼！”陶子皱了一下鼻子，看着季杨杨。季杨杨哑然失笑，“那我以后要勤锻炼，不敢发福变丑咯，就怕媳妇儿跑了。”说完两人对视一笑，窗外阳光正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问季杨杨想不想继续坐在驾驶座位上，他的回答一定是，想。以前不敢坐上去，是怕自己出事了以后没办法好好照顾陶子，后来不敢坐上去，是怕让陶子知道了会生气伤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承受太多这样的压力，何况现在的陶子……看见了他那么痛苦的样子。陶子和他坦白了每次他的拉力比赛赛车完了以后，别人都是自豪地看着他，而她却是每次都仿佛劫后余生一样，无比感谢上苍。“我现在，已经可以记起很多事情了，杨杨。我因为你对赛车的执着，对于梦想的清醒而对你产生好感。但等到我真正爱上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只要你平安。”陶子那天在病床前看着他的样子他历历在目，兔子一样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和坚定的爱意。季杨杨踏实了，就算没有赛车又怎么样？陶子还是爱我的。但是季杨杨怎么会不想重新开赛车，哪怕不能比赛了，还可以坦然地摸方向盘，感受引擎传达的震动频率也好啊。他是真的希望，陶子醒了以后他也可以重新开始赛车。但是他还是失望了，过去的阴影还是在，他的身体还是会不听使唤地颤抖，脖子还是仿佛被扼住无法呼吸。他以为三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方向盘的日子，习惯了地铁出行，步行回家，仿佛认了命。但是，自从上天把陶子还给他以后，他又开始贪心了，有了失而复得的爱人，就想要念念不忘的梦想……“是我太贪心了，上天把你还回来了就好了，要是还得寸进尺，老天爷该生气了。”季杨杨温柔地看着怀里熟睡的陶子，用手指轻轻挂过陶子的小鼻子，微微一笑。

        如果问黄芷陶赞不赞成季杨杨继续赛车梦，她是不愿意的。她的记忆越来越多，她发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原来，七年之痒是有的，在她的记忆里，为了赛车的梦想，季杨杨越来越忙，看上去也似乎没有要安定下来的意思。季杨杨说的敷衍纪念日的事情她也慢慢想起来了。其实季杨杨应该真的很怕失去自己了吧，毕竟，在最后后的那段日子里……自己提心吊胆地担心他的安全，怕他去那些越来越恶劣的环境开始拉力车赛，从一开始的沙漠到戈壁，再到悬崖和冰原。她的不安全感越来越强烈，她也越来越厌倦这样的状态了。就像高三时候一样，一直都是她在主动为他付出。季杨杨受伤了她忙着帮他治疗，而他却只顾着他的车，却忽略了她微微颤抖的手。“季杨杨，我真的怕，怕我哪天忍不住离开你……”黄芷陶看着季杨扬疲惫睡去的样子，用手抚去他皱起的眉头。季杨杨明明在很多方面都很成熟，却在对待自己表现得那么……差强人意，大概也是自己太过于温柔而坚强，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在自己面前幼稚一点，无赖一点，粗心一点吧，一想到这，陶子又心软了。可她没想到，她以为粗心的季杨杨，发现陶子的不妥，季杨杨拜托方一凡套话发现陶子的安全感严重不足。季杨杨那个时候才开始担心陶子会不会厌倦自己了，那时幼稚如他以为只要给陶子一个承诺，顺便让她见识一下自己的车技，让她好好放心。所以，他安排了一个糟糕的求婚计划，让他以为，他彻底丢了她。回想这些的陶子端起煮好的茶，走向季杨杨。那天，季杨杨也在病床上的告诉她，“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竭力吸取你给我的爱，很贪婪。因为以前爸爸妈妈没有给过我那种坚定地选择我的感觉。但是你给了，你告诉我，我是被你坚定地爱着的，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也没有为你着想，只是想被你爱着，却没主动为你做太多事。只有在快失去的时候开始笨拙地挽留。但唯有一件事请你相信，就是你也是，我坚定地选择着的人。”难得见你说那么感人的情话，应该录下来的，陶子想起来，勾着嘴角心里暗诽。

        陶子也知道季杨杨对赛车念念不忘的真实想法。但是她怎么敢支持，她怕季杨杨会重新开始以前那样，很重要的是她看见季杨杨的应激反应，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她怕季杨杨得到了支持以后开始玩命地追求梦想。她找过季妈妈拿过杨杨的病历，他的腿伤很严重，应激反应也导致他的身体状况不好。陶子知道季杨杨说他早就认命是假的，他对自己热爱的东西从不认命，对她是，对赛车……也是。她端着暖胃的茶给加班的季杨杨，在门口听到他在打电话“我知道，可引擎这样配置能让车的性能提高很多。而且……”他好像在和电话里的人据理力争，陶子决定等一下再敲门。却听到季杨杨迟疑了一下，而后有些疲惫和低落的声音……“是，我是很久没碰过车了，但是我是专业的汽车动力学的，算了，我再改进一下方案。”陶子听了心里一揪，靠在门上看着季杨杨疲惫地捏着太阳穴……无论怎么样，他还是朝着自己热爱的东西走着，哪怕路难走，他也一如既往……季杨杨改好方案后出客厅，发现在厨房里默默热茶的女友，走过去“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可等了好久我的茶。”陶子回过神来，暗自低头默默吐了一口气。“杨杨”陶子停下手里的工作，“我看了你之前的病历，你之前明明去做过心理治疗，为什么后来不去了？”季杨杨愣住“怎么说起这个了，不是说以后不提这事儿了么？”他明显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喝了一口热得刚刚好的茶。陶子走过去环住他的腰，说：“为什么呀？我想知道。”“那个时候，医生说要去遗忘我的负罪感。可……我没办法，我明明就那么对不起你。所以我选了逃避”陶子明明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觉得又感动又好笑：“你对不起我什么啊！咱两谁跟谁啊！”说完抬头看着他“再去看看吧，遗忘那些负罪感，我们一起去面对，我陪着你，去找回我的赛车手”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们都会一起，奔向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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