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竟是高三,季杨杨黄芷陶没歇几天,很快又回学校上课了。
英子今天心情好像更不好了。黄芷陶想,打算把书放回柜子里去之后就去安慰安慰她,乔英子趴在栏杆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正想着,王一迪忽然跑出来说:“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小区有人跳楼了。”
黄芷陶吃了一惊,忍不住皱眉问她:“啊?谁跳楼了?不会是我们高三的吧?”“不不不,不可能,要是是我们高三的,我们学校早就停课了。”一边瞎逛的方一凡听到他们的声音忍不插嘴,“我听说啊,是那个宋倩老师原来的学生。考上大学了,结果疯了。”听方一凡这么说,周围感兴趣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哎呀,那他没事吧?”“那倒没有,不过看监控摔得挺惨的,他好像是从顶楼跳的,但是被树枝剐了一下。”王一迪连忙安抚同学。
“而且这个人啊,不止一次来到书香雅苑,唉,杨杨!”方一凡忽然把出来拿书的季杨杨叫过来,“以前啊,他还去过季杨杨家,结果正好让我们碰见了。”黄芷陶想起之前乔英子跟她提过一次,后来她找季杨杨问过,不过他说没丢什么东西,她也就不管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方一凡看着趴在那无动于衷的乔英子,走过去问她:“英子英子,就是那跳楼那男的,就是就是那个男孩,他以前不是宋老师的学生吗?你认识他吗?”“我认识,他是我妈以前的学生。刚开学那会儿,我和陶子还在小区的时候见过他。”
突然被提到,黄芷陶愣了愣,也想起这么一回事。
原来是他,那个站在河边一下子消失的怪人。
“我就是,昨天睡不着,结果就下楼溜达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丁一就站在杨杨家门口,我就问他大半夜来这儿干嘛,他说他睡不着,在找东西。”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
“我当时也没多想,他要是死了,我不就成了他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了吗?我当时要是陪陪他,跟他聊聊天,说不准他就不会自杀了。”乔英子低垂着头,蹙着眉,既难过又困惑。方一凡看她一副自责的样子,忍不住开导她:“英子,这事儿不是你的问题,你别老往自己身上揽。”乔英子和方一凡讲了几句,忍不住开始抱怨高三和家长。
“别老怪家长,家长没那么差,”季杨杨带着帽子,开导他们,最近他家里事儿多,男孩也肉眼可见地成熟起来,“他们其实挺不容易的。你们想想,光一个高三就把我们折磨成这样了,他们还有很多自己的烦心事儿。”方一凡惊讶地看着季杨杨:“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季杨杨吗?跟陶子待在一起久了,妇唱夫随啊。”方一凡冲他俩挤眉弄眼,季杨杨压根懒得理他,就回教室去了。
黄芷陶压根没意识到方一凡拿他俩开涮,她满脑子都是乔英子的神情,男生心大看不出来,她却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乔英子突然问他们:“你们觉得上了高三之后,压抑吗?”
这个问题让大家一下子都陷入了思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黄芷陶而言,高三压力很大,原本她应该感到很压抑,很孤独,可是因为季杨杨,好像这些枯燥的时光都变得有意义起来,可能是因为他们眼前有目标,身边有爱人。
爱人?黄芷陶咀嚼了一遍这个词,因为乔英子的问题而涌起的压抑消散了不少。
正回过神,却听到乔英子说:
“我其实挺理解他,他一定活得很痛苦,我也挺佩服他的,想跳就跳了。”
黄芷陶满脑子都是乔英子说的“晚上睡不着”“想跳就跳了”,太阳穴突突地跳,把手边的试卷一推,忍不住给乔英子打电话,电话只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了。
“英子,你还好吗?”黄芷陶斟酌着语句,深怕成了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知道怎么让英子快乐一点儿,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不能什么也不做。
“陶子啊,怎么了?”乔英子在电话那头强颜欢笑,“我没事啊。放心吧,我不会跳楼的。你别跟我妈似的,瞎担心。”黄芷陶腹议道:能是瞎担心吗?乔英子那样的神情未免过于真切了。见她不愿意说,黄芷陶也只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黄芷陶实在不知道找谁帮忙,忍不住给自己妈妈打了电话。电话铃响个不停,终于被接通了。
“陶子怎么了?”
黄芷陶刚想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警报声:“陶医生!”陶悦连忙应道,甚至来不及和女儿道别,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
丁一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几个住在小区的住户给他办了个简单的告慰仪式,黄芷陶蹲在地上放下自己的花和蜡烛,黑暗里烛光一闪一闪的,像是若隐若现的星光。黄芷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在非洲的帐篷里是不是也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深深感到人在命运面前的脆弱和无力,想到了刘静,想到了她已经掉落的头发,拼命地想和死神要回一点点活着的筹码,想到了乔英子,想到了她的沮丧无力和难过。
最后她想到了季杨杨。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高三,也许是因为刘静的病,黄芷陶觉得季杨杨好像在认真地长大,成为了一个真正独当一面的男人,以前他吸引她的是惺惺相惜的遭遇,是桀骜不驯的脾性,越相处越发现,他有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也许是察觉到身边的女孩思绪纷飞,季杨杨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季杨杨知道黄芷陶在担心什么,但是乔英子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何况,他想起那个未来和方一凡坐在一起打趣他俩的女人,稍稍安了心,既然未来的他们过得幸福,就证明高三这些微不足道的坎坷终究会过去,所以他也不是很担心。
季杨杨回去之后,跟刘静和季胜利聊了几句,宽慰他们并再三向他们保证,自己决没有轻生的念头,正说着,刘静又提起丁一之前来翻东西的事,季杨杨想了想说:“要不去我房间看看?”
季杨杨看着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纸,看着上面的话,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是啊,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曾经他们不愿意听,如今你不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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