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2

黄芷陶把手里的洗洁精放下，快步朝季杨杨走去：“你去沙发坐着。”把茶几下的抽屉里的药箱拿出来，找出一支药递给季杨杨，然后把窝在季杨杨怀里哭得泪眼婆娑的季陆抱出来放在沙发上，训斥道：“陆陆，你怎么能咬人呢？”

        季陆像是看出来妈妈生气了，脸立马皱巴起来，一副要哭的表情。

        黄芷陶没理他，转头去看季杨杨，男生扭头去涂药，她只能看到他的侧颜，因为烦躁，眉毛微微蹙起，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他一直都很好看。黄芷陶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外貌，或许她也不会喜欢了他那么久。        

       季杨杨把药擦在后颈上，药膏凉丝丝的，一抬头就看到黄芷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里瞬间警铃大作：“你看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的事吗？”黄芷陶尴尬地收回视线，把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季陆抱起来放在腿上，然后自己坐在季杨杨旁边，问道，“上次我从医院回来之后，杨杨和陆陆在床上睡觉，他醒了之后，听我的描述还很惊讶，说什么也不记得了，以为就是睡了一觉。”

        季杨杨蹙了蹙眉，虽然知道她口中的杨杨并不是他，而是和黄芷陶结婚了几年的季杨杨，可他还是感到些许尴尬不适。

        黄芷陶左手抱着季陆，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的样子。陆陆扭头看看妈妈，又看看季杨杨，也意识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似的，也不哭闹，只是盯着季杨杨看。

       “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并不是你的未来，因为杨杨说他从来没有过十八岁穿越的经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季杨杨感觉自己要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逼到抓狂了。“你听过平行宇宙吗？就是说其实是两个宇宙，两个季杨杨，两个黄芷陶。二十八岁的季杨杨可能就是睡着了，但是是睡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因为明显你是十八岁的季杨杨。”       “……”季杨杨沉默了。平行宇宙？开什么玩笑？              

        黄芷陶看着他沉默，忽然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忽然轻松愉悦起来：“其实你就当是次旅行嘛。如果……如果对未来不满意，还可以走另外的路。”女人低头看坐在自己怀里的季陆，神情看起来有点儿落寞，“嗯……要不你去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回去？我今天轮休，可以看着陆陆。”

        季杨杨看着她的表情，不舒服极了，并未多想，一句问话脱口而出：“我们是因为什么结婚的？我是说你和这个季杨杨。”

      “我爱他。至于他，可能是因为合适吧。”   

         女人笑着看他，眼睛亮亮的。 

        季杨杨被黄芷陶赶回房间休息，想了想，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备忘录，打下卡一行字：你喜欢黄芷陶吗？

        你喜欢她吗？ 他忽然想起那个拉着他去买爆米花的女孩，嘴角勾起。

        只是不讨厌。 

        季杨杨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的样子，今天是周末，没人来打扰他，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钻出来，对着镜子开始刷牙。他想起梦里的一幕幕，那真的是梦吗？忽然，他停下来，手抚上颈侧的咬痕，伤口的疼痛感和药膏的凉意清晰可感。平行宇宙吗？吃着早饭，季杨杨拿出手机开始查资料，输入：平行宇宙。

      “多元宇宙是一个理论上的无限个或有限个可能的宇宙的集合，包括了一切存在和可能存在的事物：所有的空间、时间、物质、能量以及描述它们的物理定律和物理常数。多元宇宙所包含的各个宇宙被称为平行宇宙。”看不懂？跳过。

       然后“如何到达平行宇宙”，于是是各种对平行宇宙的各种争论，要不就是什么坐标、垂直、量子力学。反正不在季杨杨的理解范围之内。

       正看着，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季杨杨的思绪：“杨杨！吃饭还玩手机，对肠胃不好。”是姥姥，快到中午了，她去买菜，结果一回来就看见季杨杨拿着手机在吃饭，于是又忍不住唠叨了起来，“睡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你妈今天搬家，让你赶紧把行李收拾过去，我的杨杨小乖乖，就要和姥姥分开了。”

      “搬家？我妈怎么都没跟我讲过？”季杨杨放下了手机，冲在厨房忙碌的姥姥说，她好像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地唠唠叨叨，季杨杨无声地叹了口气，把碗里的早餐几口扒完，抬高声音冲厨房喊，“姥姥，你别做我的了，刚吃完还饱。我先出去了。”

       姥姥听见赶紧走了出来：“去干什么啊？饭还是要吃的啊。”

     “帮我妈搬家。”

        看着季杨杨风风火火的背影，姥姥笑着叫住他：“你知道你妈在哪儿吗就出去。”看着少年尴尬地停住，才又加上一句：“好像在书香雅苑，地址……静儿发过给我，我等下给你看看。”

        书香雅苑？黄芷陶好像也住在那儿。季杨杨拿着手机，看着姥姥给的地址，这么想，以后他们不就是邻居了？季杨杨忽然感觉，自从他进入了那个平行宇宙之后，他和黄芷陶之间的命运就开始联系在一起了。

        其实黄芷陶的父母也从来不在她身边，但她却和他完全不一样。季杨杨想起那个十年后的黄芷陶，想起她透露出的落寞，想起她的坚强。或许正是因为习惯了被遗忘，所以才能看起来乐观。黄芷陶以歌报世界，但季杨杨的方式永远是抗争和反叛。他们很像，但又完全不同。

        季杨杨到书香雅苑的时候，刘静正从车上搬一个大箱子，眼看着箱子就要从手里滑下来，季杨杨快步上前，托住箱子。

        刘静看到季杨杨出现，略显惊讶：“杨杨？”季杨杨抱着箱子，看着刘静，略显不自然地开口：“妈。”

       “你怎么跑回来了？”

       “听姥姥说，今天你搬家，我就过来了，这么大事，你怎么也没告诉我？连舅舅也不知道。”季杨杨把箱子托住，往房子里走去，箱子的重量不轻。

        如果姥姥没跟他说，难道妈就要一个把这些打理好嘛？季杨杨想着，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酸涩。

      “搬家多大的事啊？还兴师动众的。”刘静看着季杨杨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抱怨，但表情无疑是欣慰而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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