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下）

另一边的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与谢野不会愿意为自己医治的。

无论是作为委托亦或是用强制手段，与谢野都不会愿意为他医治的……毕竟让她的童年蒙上了那样不好的色彩，让她背负了那么沉重的东西……

如果没有自己，她应该会开心的度过自己的童年吧……会笑着为客人准备甜美的点心……会挽救他人的生命获得赞美……

而不是『死之天使』的称号，也不会受到士兵的怨恨……

当然，那是在没有战争的前提下。

战争是残酷的……

哪怕会招致怨恨，那也是必须要做的事……

只是当走进禁闭室看到精神恍惚的与谢野时，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再次朝她伸出手时，心里有叫做负罪感的感情闪过吗……

不知道……

私人感情什么的，应该舍弃掉……面对国家和组织的利益，为了求得最优解，这些不值一提……

……没有吗

森鸥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笑到。

快死了还是让自己轻松点吧，果然还是不忍心对一个小女孩这么……残忍吧。

爱丽丝的性格和十一岁的与谢野真的很像呢……那是他一开始记忆中的与谢野……

好在福泽殿下和那位名侦探最后拯救了她……从自己手里。

森欧外觉得自己很奇怪，突然就回想起这些事来，明明从来不会后悔的。

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

不过应该也称不上后悔吧……大概是，愧疚。

据说人快死的时候都会回忆起一生的经历……想起自己未尽遗憾和眷念。

那……太宰君，每每徘徊在生死之间时，会对这世间有过什么遗憾或眷念吗。

那个聪明过头的孩子，那个寻死的孩子，一直彳亍在黑暗中，一直在寻找活着的意义……

自己其实是想救他的……

可——织田作之助——太宰的友人，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是自己设计杀死了他。

可是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必须得到的……那是为了三刻构想，为了这个城市的未来……

织田作之助的死，是理论上的最优解。

他没有做错。

只是，还是会觉得抱歉吧……

后来他也去了福泽殿下麾下……不知是否找到了他一直寻找的……

虽然不能尽可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但，应该比待在自己身边要好些……

啊……到现在了还想这些事做什么……明明是已经快要死的人了……

“中也君……”森鸥外仍是盯着虚空，“我死后，首领的位置……就交由你……”

“首领！！！”中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悲伤，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帽子。

一旁的红叶用宽大的和服袖子掩住脸，广津也摘下单片夹鼻眼镜别过头。

森鸥外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最后……还想再麻烦你……”

“麻烦你，向太宰君……还有……与谢野……带句话……”

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森鸥外笑得很轻松。

如果最后，我能放下这一身重担……放下我一直背负着的责任……放下我作为首领的职责……

如果最后，我仅仅只是森鸥外，作为这样的一个人，我想对他们说的——

森鸥外慢慢闭上了眼睛：“对他们说……对不……”

心电图的生命波动慢慢变缓，着急地向哀伤的人们发出警示——

我大概已经死了吧……耳边似乎能听见红叶他们轻声的呜咽……还有……

“哟嚯森先生，看起来真的很辛苦哇，要是我还是更喜欢毫无痛苦的死亡呢……”

“……会治好他的。”

……

错觉吧。

……

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翩翩飞舞的蝴蝶，他走在街上，周围是忙碌的行人，总有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的想法。自己大包小包的提着各种裙子，心里却是释然又轻松的，身旁有个齐发的小女孩，还是十一岁的与谢野抬头气鼓鼓地看他：我才不要穿小洋裙呢！

……

走出黑手党大楼时，太宰偏头看向与谢野：“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呢。”

与谢野也偏头看他：“少来，你故意提到三刻构想就是在提醒妾身吧，太过明显了。”

毕竟自己也并不是特别想救他就是了。太宰这样想。

“不想救他的……”与谢野停下脚步，“哪怕现在能够稍微理解他当初的做法，但还是无法原谅……”

“也没必要去原谅就是了……”太宰没精打采的样子。

只是为了这个城市做了必须要做的事而已……

嗯哼～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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