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选开始之后过了好几天,鲁古尼卡王国的版块发生了巨大变化。
首先最大的变化,就是被视作王选最有力候补的库珥修·卡鲁斯坦公爵的落败——不过,了解到这件事的只有昴而已。
要说为何,库珥修这一人物已经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存在』过的事实被尽数泯灭,世界被改写成了她不存在的样子。为此,王选变成打从一开始就只有四名候选人,支持卡鲁斯坦公爵的人们记忆也都遭到篡改,和其他不同的势力组到了一起。
「白鲸的雾还真可怕。居然能消除别人的记忆」
只是,为什么这只对昴无效还是个谜。但是,因为昴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改变,所以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会发生龃龉就很麻烦。
消失的库珥修·卡鲁斯坦就别管了。无谋地去挑战力所不能及的强敌导致身败名裂的人,是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在这个世界,能有这个机会的只有菜月·昴。
所以,自己注意别重蹈战败者的覆辙就好了。除了这种对于昴以外的人毫无意义的变化外,还有别的变化。那就是——
「王选候补人,艾米莉亚。将常年让世界出于水深火热的邪恶之徒,魔女教大罪司教『怠惰』讨伐了……!」
这个通告让王国上下沸腾了,功绩甚至被传到了其他诸国。这种让昴都感到意外的宣传效果,都归功于菜月·昴将不惜死亡四百次拿到的胜利完全让给了艾米莉亚——让给了支援艾米莉亚的可疑男性小丑。说实话,自己当时还不知道这位边境伯对这场转让功绩的交涉会采取什么态度,甚至做好了和讨伐培提尔其乌斯同等的打算——
「话好说的都让人觉得恶心啊」
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达斯接受了昴的请求,当即允诺,然后立马将讨伐培提尔其乌斯的功劳当做是艾米莉亚的功绩发表了出去。他的态度让昴疑神疑鬼,但昴也不会过多追究他的行为。本来,艾米莉亚就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在这个世界为人所轻蔑。
他就是以这样的艾米莉亚的支援者为名号,作为她的后盾推荐她参加了王选的。这或许只是单纯的性格乖僻,或者只是想赌一赌万一艾米莉亚登上了王座自己能够尝到最大甜头这种下贱的心态吧。对于培提尔其乌斯被讨伐的报告,饿虎扑食般地就过来了就是证据。
「算了。随你吧,边境伯大人。只要你还是艾米莉亚的同伴,我也会是你的同伴的。艾米莉亚会和你期待的一样,成为王的」
为此,菜月·昴会把颠覆『死亡』的这份力量发挥到极限。但若是,罗兹沃尔对艾米莉亚抱有什么不纯的希望,怀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到时候——
「不过是为了艾米莉亚而设的墓碑,再多一个而已」
在那之前,为了自己能够在艾米莉亚不知情的地方暗中行动,只能把表面的工作交给罗兹沃尔。相对的,底下的事情就由昴来出谋划策。为此——
「难得都捡回来了。要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话可就麻烦了。『青』」
「————」
洞窟的深处,有一个制作简陋的铁格子牢狱。在这片冰冷的空间里锁拷着一位样貌有些脏的人物。这位少女——一样的男性头上长着亚麻色的猫耳,窈窕的身体上穿着的是近卫骑士的白色服饰。
这是昴在培提尔其乌斯死了,以及白鲸暴动了之后四处奔走的时候发现而带回来的战利品。
只是,至今为止都还没有那个机会能够一览被称为『青』的治愈术才华。别说机会,他甚至都不治疗自己的伤口,只是盯着牢狱的地板,不停地低声哭泣般的喃喃着。
「……有谁,能告诉我。告诉我啊。我,是为什么……殿下呢?我,是为什么。有人在的。应该是存在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好奇怪……」
「不过,这可头疼了。看来要花点时间了啊」
昴挠挠头,取出自己怀里的资料。那是王选开始时候的通告纸,昴一直贴身不离地带在身上。那张纸和昴知道的有所不同。本应是五名候选者在上面的,但现在人物像变成了四个人,人物介绍也减了。
随着库珥修·卡鲁斯坦的消失,这边也出现了变化。但是,昴还记得。虽然没放在眼里,但毕竟是看到望眼欲穿的程度了。库珥修·卡鲁斯坦的骑士的名字,是菲利克斯·阿盖尔。本应是眼前这位『青』之治愈术师。
「在我看来,被白鲸的雾消去以后,本来应该会给记忆造成没有违和感程度的影响的,但看这个样子」
「有谁,有谁能告诉我啊……殿下,殿下呢?殿下,是和谁一起……?」
「当失去的记忆重要到没法修补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吗」
如果是能够对当事人的人格造成了巨大影响的存在,一旦消失,那个人当然就会难以维持自我。因此,『青』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像个坏掉的人偶一样不断说着重复的话。
如何治愈坏掉的心,很遗憾昴并不清楚。能够让他保持自我的唯一存在,和昴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哪怕要重来,回溯的时间也不是昴定的。所以,他和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昴无从得知。
「就算是这样,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棋子。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把你内心的裂痕填上的」
「有谁,求求你了……告诉我。我,我为什么……」
对于昴的话,『青』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虽然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但昴已经做好觉悟,不骄不躁花上充分的时间来面对他了。能够治愈伤势,失去倚靠的骑士,没有比这还要好用的棋子了。所以,昴满怀真挚地。
「这次,绝对会找到不让你自杀的方法的」
断言道,不管几次,都绝对会正面接受他寻死的意志。
※※※※※※※※※
房屋的出入口被完全封锁了。被从内侧被钉死,窗户也全都用木板封死。因为窗帘紧闭而显得一片漆黑的宅内状况,只要有还能察觉到异样的注意力都会觉得奇怪。
不过,当然这次就是因为确信不会被察觉到所以才设计的。
「——!」
猛烈的火势毫不留情地吞没了整栋建筑,将其烧毁。在房屋四处出现的火苗不知休止,建筑物上下都在无法阻止火势,一切都在疯狂地化作灰烬。被火焰吞没的豪宅里有的并不仅仅是被烤焦发黑的家产家具和装饰品。
在这栋屋子里经受了长期苦痛的女性们,也被卷入火焰失去了性命,变成了看不出原来是否为人的灰碳。
这过于凄惨的景象,说是作孽都不为过。但是,又有谁能相信,这正是这些被烧死的女性们自身的愿望。
「开、开、开什么玩笑!!」
火舌的势头在风中进一步剧增,男性的骂声传遍宅邸。在几乎被烧毁的这栋建筑中,这个声音嘶哑地让人觉得可怜。这道声音还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还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陷于狂乱。
「九十二号!一百十四号!一百二十三号也行!在哪里!?你们在哪里!?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居然留下我,在这种情况下自顾自死去,你们这些女人到底要不负责任到什么地步!?」
白发的青年就仿佛是发脾气的孩童一般,失声叫道。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平凡的面容怒若罗刹,肆意叫唤着。这在如今被快被烧毁的豪宅火焰中也堪称异常。若是正常的人类,应该会为了逃离火势而拼尽全力。
然而,这位男性却完全不见如此。反而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死,以某种超越了生死的伦理观在行动。男人的脑子出问题了,也不是。
——不对,否定这一点也是不对的,男人只是有着某种确信。
自己,不会因为这场火灾而死去。因此,男人怒吼的理由是出于于自己的死亡完全不同的原因。非要说的话,是对引发这场意外火灾的自己妻子所抱有的无边怒火。
这份怒火,使他看不见眼前的局势,看不清自己的脚下——
「不管是哪个,都在轻视我这宝贵的资产——」
「——希望,你能闭上那张听起来就让人难受的嘴啊」
「什」
愤怒男性的脸面,被一个穿破焰壁的靴底直接踹中。这一脚来自于出乎意料的方向,着出乎意料的攻击让男性应接不暇,被轻松踹飞到走廊的另一侧。那边的墙壁因为炙烤变得过于脆弱,在男人的撞击下崩塌了。男人摔了个大跟头仰躺在了地上,哑然地望着燃烧的天花板。
「怎、么了……」
「这个火焰,就是你那众多老婆们给你的绝缘信签名。说的通俗一点,用恐惧束缚起来的爱情已经结束了」
回答了呆若木鸡的男性的问题的,是和刚才踹他时候相同的声音。男人弹起身体,越过撞碎的墙壁,正好见一位身着漆黑衣装的女性走了进来。嫣然的微笑与黑色的麻花长辫是她的特征。但是,最能说明她身份的,还是她右手上的弯刀——
「贱人!你以为我是谁!?快为你做出的蠢事后……」
『悔』字出口的同时,男性就举起双手向女性发动了攻击。然而,这个打算因为一道轻巧的冲击,和视野角落看到的自己被切断了的双臂而受挫。视线向下移去,只见自己的双臂已不复存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死之身?无敌?虽然不知道你是哪边,不过这个只要知道内幕就根本不成问题。现在的你,只是会惹人不快的虫而已呢」
「——!像你这样的,娼/妇——」
「————」
被刺伤了尊严的男人忘记了自己失去的双臂,用污言秽语詈骂女性。
然而,女性却不会等他说完。她抬起纤长的脚,一脚向上踹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性两腿之间。男人的身体因为其威力而浮了起来,而女性手中的刀刃不知何时开始描绘起死亡的纹路。
自双臂之后,其上的肩部亦被切断,再从脚底开始一点点向腿上剥削。脚尖,脚踝,小腿,膝盖,大腿,男人的身体喷着血不一会儿便化作凄惨的肉块。
「——你以为」
「都这样了,还打算说什么可正了不起」
对于他那变得越来越小的躯干,女性一直踢踹了出去,被木板钉死的窗户被装个粉碎,男人的身体带着火焰飞向宅邸外。失去了手脚的男性随着破碎的窗户玻璃碎片一起,甚至无法受身直接摔在了地面上。幸好他所在的房屋只是二层,摔下来并没有造成致命伤。不过,在失去了手脚的现在,光是大量失血就已经是个足够致命的问题了。
「怎么,能忍受这种蠢事。……我,我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存在。不求过多,知足常乐,无欲无求,生活清贫……这样的,我,居然被你们这样缺陷的人类,肆意妄为……」
「平时就被骂的这么狠的话,那肯定是会想要提出离婚申请的呀」
「什!?」
在连靠自己翻身都很困难的男人面前,又有别人进入了他的视野。他是谁呢,正是黑发黑瞳,披着黑色披风的少年——菜月·昴。昴对这位目中无人到令人觉得悲哀的男性叹了口气。
「没想到,周围的人居然会协助我到这个程度啊,雷古尔斯先生」
一「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对,是你,计划的吗……?」
「还能有谁?」
昴耸耸肩,这才终于理解了状况的男人——雷古尔斯面对昴扭曲了面容。被昴的笑容俯视,雷古尔斯的眼里出现了暴怒的火焰。
「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我爱的妻子,妻子们啊!在我的面前,和屋子一起被烧掉了!你知道这行为有多么非人道,多么恶魔吗!?你这个杀人妻子的混蛋!」
「这种说辞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让我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啊。……先说好,帮我出谋划策处理你的心脏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妻子哦?」
「——怎么、可能」
对于昴挖着而说一脸无奈说出的话雷古尔斯哑口无言。他这种打从心底表示意外的态度反而让昴感到难以理解。
雷古尔斯将众多的女性以妻子的名义关在屋子里,用反抗即死的暴力威胁她们过着自我满足的婚姻生活。只是这样的话,还只是狠毒的后宫主,但这位大罪司教的行径之可不止于此。
他,把自己的『心脏』交给妻子们,以此来让让自己肉体的时间静止从来实现不老不死和『无敌』的凶恶之人。
要杀死大罪司教『强/欲』,只能在他的心脏回来的时候。为此,必须要把他交付心脏的妻子们全部杀光,让他的心脏失去藏身之所。在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就算是昴都苦恼了好一阵子。不过,解决了昴这份迷惘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被雷古尔斯囚禁的妻子——不对,女性们。
「她们,都觉得只要能报一箭之仇死不足惜啊。像你这么过分的骂法,我都不太听过啊」
「谁、信你……。我,我爱着妻子们!所以,她们也应该爱我!是这样吧!?要不然,就不对了吧!但是!为什么我,要因为那群不配当妻子的人,落得这幅模样!」
「……你是真心这么说的吧。还真恐怖啊,你们」
昴一副想要抽身而退的模样低声道,从现在还在不断谩骂转/嫁/责/任的雷古尔斯身上错开了视线。他视线望向的是从燃烧的屋子里跳下来,在中庭着地的黑影——艾尔莎。她轻轻拍落沾到身上的灰,随后注意到了昴的视线。
「啊啦,是在担心我吗?安心吧,没有一处受伤」
「才没担心你。比起这个,这是什么。我可没让你搞成这幅恶趣味的模样」
对于态度悠闲的艾尔莎,昴别着嘴,指着没有手脚的雷古尔斯说道。至少在昴见到雷古尔斯的时候他还是有手有脚的,那把他变成这样的肯定就是艾尔莎。对于昴的指责她耸耸肩。
「因为让他留下手脚感觉会很烦……而且,还是帮那些人传个话比较好吧?」
「……这、倒是」
艾尔莎似乎也意外地会为人着想。那些因为雷古尔斯而牺牲的女性们,究竟是抱着怎样的觉悟向雷古尔斯设下这个陷阱的。可不能让他在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死去。然后,既然这件事已经传达到了——
「嘎,啊啊啊啊!」
艾尔莎将军刀刺进雷古尔斯的胸口,举起他那已经变轻许多的躯干。在这就仿佛烧烤串的状态下,雷古尔斯流着血挣扎着,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一口气?」
「不……」
对于艾尔莎的询问,昴手抵着额头思考了会儿。虽然不是艾尔莎,但昴也有一般人该有的同情心和义愤。而此刻这份感情,正在向他诉说要回报那些流着泪奔赴死亡的女性们的觉悟。所以,昴对艾尔莎命令道。
「把他放到那边小火的地方。直到确认他被烧死了为止」
「好的,知道了」
对于昴残酷的只是,艾尔莎毫不苛责地答应了。然后,她将还在说着狠话的雷古尔斯的身体扔到了燃烧的屋子旁只有一点小火的废弃木材的小山上。
「————」
身体被灼烧直到死亡的男性惨叫在夜空回响。昴和艾尔莎一同面不改色地望着这一切。
「虫子的叫声听起来很舒心,反而还更好听啊」
在漫长的惨叫声结束之后,艾尔莎轻声说道。昴对此也是同感。
※※※※※※※※※
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if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