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了整个意识的,是以肉体为中心扩散开的剧烈『炽热』
「咕、呜呜呜呜!好烫」
昴的脸面紧贴在坚固的地面上,他知道自己正趴伏在地。但是,能够助他站起身的手脚却一动不动。就仿佛,自己不是自己,肉体的自由被完全剥夺。但是,只有这份灼热正在永无休止地灼烧着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一张开嘴,比起惨叫首先涌出的是大量的鲜血。在剧痛与苦楚的最后,又几乎溺死于自己涌出的鲜血中。昴正品尝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极端的苦痛。
——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想要从这份痛苦中解脱出去的愿望,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哭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确,自己的生活方式绝对说不上是值得褒扬。但是,也绝对不应该落得这种下场。不管是谁,都应该不敢说自己平日里的为人正直廉洁到可以傲视全人类。都应该有让自己不堪回首,让自己后悔不已,让自己不忍直视,让自己自我妥协的经历吧。但却为什么,只有自己会遭到这种事情。为什么,这份命运对其他所有的人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只向自己逼迫而来。
「啊啊,可恶……」
在汩汩泉涌的血液里,透出了这句低喃。这是后悔,是对弱小的憎恨,是对命运的憎恶——
——是对自己的,死心。
「————」
哪怕是受到了如此严重的创伤,遭受了如此的痛苦,经历了如此令人不仅求死的经历。哪怕是被炽热灼烧全身,被剧痛真正意义上地斩过四肢,甚至生命遭受威胁。只因为刻在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位少女的身姿、微笑、和令人悲痛的死状。
『我』如今,再一次,把决心说出了口。把觉悟说出了口。把留恋、后悔说出了口。哪怕挑战无数次,垂死挣扎无数次,祈愿无数次,也要抓到那份遥不可及的未来。
『疼痛』和『炽热』都远去,败家犬就该像个败家犬,不要脸地吼下去。
『绝对』挥舞的利刃,无情地迫近犹如风中残烛的濒死生命。不过,这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因为,他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要,救你。
就在菜月·昴再一次心生这份愿望的瞬间,生命的灯火熄灭了。
※※※※※※※※※
——熟悉的光景再度出现眼前,让昴感受到了奇妙的安心感和无力感。
「平安回来了,是吗」
昴眺望着王都的人流,拾起一根树枝在地面写着『正』字,写爽了之后用一脚将其抹消叹了口气。
菜月·昴,是出生在太阳系第三个行星地球上的普通辍学高中三年级生。运动衫配运动鞋,再加上手上拎着从便利店回家时候的塑料袋,看到这种随意的打扮,不管是谁都不会对产生怀疑吧。但是,这个道理只在价值观相同,能够正确理解运动衫、运动鞋和便利店这种横读文字的意思的文化圈里才通用,也就是说,这里真正想说的是——
「——异世界召唤,比想象的要难受得多啊」
和马一样大的蜥蜴拉着马车,风尘仆仆地从眼前经过。当然,这道风景在地球上是不可能看得到的。那么,如果要问刚才那个是不是对马进行了特殊的化妆,即主题公园里的演员之类的,这也让人难以苟同。要说为何,蜥蜴并不仅仅有刚才那一头,大道上四处来来去去的都是,而且驱使这种蜥蜴的人们也有很多都是有这种特殊化妆的。
人型野兽——装作是兽人亚人这些种族的人类,光是在昴目光可及的范围内就有二三十人。当然,和昴同样的一般观光客也有很多,但因为那些人名为外貌的个性也过于暴力,导致让人难以意识到正常。再说,继续这样逃避现实不可取。这些兽人蜥蜴,不是演员也不是电影的特技。在这片文化圈里,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当代流行,在这里昴才是异类而不是他们。
——主观上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十几天的昴对此痛感地不能再深了。
「……走吧」
昴停下这种无益的思考,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拾到的树枝仍旧拿在他的右手,整个人飘飘忽忽地走向大道——不是外面人潮汹涌的大道,而是向着里面走了过去。和人群摩肩接踵的外面不同,这条弄堂被夹在两栋高楼之间,人烟稀少。十分符合它小弄堂的氛围,只是隔了一条街就安静得恍若隔世。说开了,就是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惨叫也传不到外面的大路上。因此,若是像昴这样一脸乡下人进城模样的人迷路到这个地方来,自然而然地就会有盯上他的恶人现身。
『哟,小哥。陪我们玩玩吧」
昴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只见三个人正堵在路前。满足了小中大所有需求的列队,昴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真正的调研能力。虽然不知道是调研什么的。
「——」
昴歪过头,望向和三人组反方向的道路。只见身后就是死胡同,要去大路只能让这三个人让路了。那么,这三个人到底有没有让昴出去的意思呢——
「喂喂,一脸呆相是要怎么样」
「看他还不明白现在什么状况吧。告诉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看到昴慢悠悠的动作,三人卑劣地笑着开始包围昴。在对方看来,昴浑身上下散发着外行人的气息吧。正是个好猎物,他们见到这样的昴会蠢蠢欲动也无可厚非。但是,这完全是他们看错了。
的确昴不是很会打架,也没有什么学过格斗技的隐藏设定。就是个外人,他们的判断没错。但是,昴在他们的应对方式上,可以说是身经百战。
「——啊?」
昴对大意的大汉——被他起名为桶庆汉中的桶刺出了手。昴的手中,握着刚才捡到的树枝,这根并不怎么锐利的树枝,刺入喉咙的柔软部分,突破了那道柔弱的抵抗刺了进去。
「喂?」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桶瞪大了眼,站在他两边的庆和汉也都当场僵住了。这样桶就起不来了。
然后,昴向还僵在原地的那两个人里身高适中的那位——庆伸出了空出的那只手,昴抓住他的头发和耳朵把他甩了出去。不给他抵抗的机会。一口气把他的脑袋撞到一旁的墙壁上。一声实打实的撞击声,庆就这么靠着墙倒下,划出一道血痕。与此同时,脖子上还插着树枝的桶跪倒了地上,翻着白眼倒下了。而且因为倒的姿势不好,向前面倒下,使得树枝插得更深了。这样,就废了两个人了。剩下的一个人——
「噫」
身材瘦小的男人——汉看到自己的两位同伴一瞬间就被打倒,脸色发青。如果他就这么扔下两人向外面跑去,和昴比脚力的话或许还会出现一线生机。但是,汉的目光落到倒下的两人身上,迟疑着是否要逃走。殊不知他们早就已经没救了,把这唯一的一秒机会浪费在了犹豫上。蠢货。超蠢货。对于这种蠢货,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咕、嘎,啊啊……」
昴用手抓住他瘦弱的脖颈,用力把他摁到身后的墙上。小小的身体挣扎着,就这么被嵌到墙上拎了起来。昴的双手不断用力,绞紧。汉被拎到和昴视线同等的高度,脖子被完全绞住的他拼命张开嘴喘着气想要呼吸。但是,呼吸道被全力堵住,又失去了身体自由的他是不可能得到救助的。
「算上这次,你知道,我一共遇到过你们几次了吗?」
「唔、这……」
「八十八次。所谓熟能生巧吗。可笑吧」
昴盯着那张渐渐变得赤黑,眼泪口水涕泗横流的脸说道。但是,当然汉不可能有这份闲情。渐渐地,别说闲情就连抵抗都没了,昴把失去了抵抗的身体扔在了地上。昴看着倒在地面上的三人,为了以防万一姑且重重踩了所有人的头。昴感受到运动鞋鞋跟下传来踩碎的感觉,这才放心了下来。桶的脑袋比较大,需要要用力踩五次。只有这点不管来几次都很难把握。运气好的时候,一人踩一次就够了。
「勒脖子看来是个下策啊。……手感心情都不好,下次不这样了吧」
昴反省完之后从庆的身上搜刮出两把小刀。然后把三个人的尸体适当地拉倒路边,一脸淡然的离开了弄堂。从进入小路,到遇到桶庆汉,其实都不过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虽然在处理桶庆汉的时候稍微费了点时间,但其实也才不过十几秒。昴加快脚步穿过外面的打倒,前往目的地。
「———」
昴望着大道的模样,为自己赶上了时间而安心了下来。这条大路被称为商业街,这里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两样,人来人往,证明了王都鲁古尼卡是个繁盛的地方。
光是站在这里,这份喧嚣都足以让人耳膜发疼。不过,这份喧嚣,突然变成了不同意义上的骚闹。
「—等一下!真是的!等一下啊!!」
完美破开大道上这份喧嚣的声音,如银铃般让人听了耳朵怀孕。这份声音中有着走投无路的焦急,但也没法隐藏说话人生性的温和儒雅,而这道声音的说话对象则是传过大道人流的某个娇小身影。
「嘿」
一名金发的少女发出这样小猫般的笑,在人流的缝隙间来回穿梭。她的手中握着一个正在发光的东西,整个人散发着工作完成的氛围。
然后,一道淡蓝色的光辉——冰枪以少女为目标横穿大路飞了过去。
「—!!」
这道出乎意料的攻击让少女吃了一惊,连忙左蹦右跳地避开了冰枪。在人数众多的大路上释放的魔法攻击使人群出现了些许混乱,王都的人们一齐让开了道路,满满地不想与之挂上关系的态度。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
在王都,发生骚动是常有的事——倒也不至于,只是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啦。无论如何,穿过这片让开道路的人墙,就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
在见到『她』的瞬间,昴就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被完全冻结起来了一般。风、人声、甚至时间都不在自己的感觉之下,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离这幅身躯。银色的长发舞动,如宝石般的紫绀色眼瞳闪烁着坚强的意志,裹着她那皎洁纤细手脚的是就仿佛为妖精量身定做的神秘白色服装——。
她的目标,是在眼前东窜西跑的金发少女——菲鲁特。
菲鲁特抢走了她的东西,然后她正为了拿回那个东西奔走王都。从这里开始,通往的将是她避无可避的不幸命运。但是,他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的。绝对不会,让她被『死亡』的命运捉住。
「我,绝对会救你」
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第八十八次立下了誓言。不知道已经打破了那么多次的誓言到底有什么说服力。虽然不知道,但只要不放弃,只要继续斗争下去,只要继续心怀着救她的愿望——
「等着我。——纱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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