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仪仗队一路张扬,浩浩荡荡地行至将军府大门时,言可新早已一身戎装,牵了战马,恭侯在门前,一身傲骨,挺拔如松。
纵然她剿杀匈奴有功,被宣入朝领赏时,早已知晓了他的帝王身份,今日再见他,一身尊贵非凡的龙袍锦绣,仍被那金灿灿的明黄灼伤了眼。
他已不再是她一人的慕容渊,而是整个慕容王朝子民的帝王。
她手执银枪,单膝跪地,身姿不卑不亢,英姿飒爽。
他微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干净修长,带着淡淡的墨香。“新儿,我记得我说过,你见了我不需多礼。”
她低垂了眉眼,恭敬地侧身站立一侧?“皇上,礼不可废。臣女不敢逾越。”
他不禁蹙了眉头,“新儿可是在生我的气?这世间还有你言可新不敢做的事情吗?”
她黯然地望着地上他的影子,熟悉而陌生。她一向张狂,不拘世俗,她敢逛青楼,杀恶霸,打贪官,胆大包天,唯独,面对他的时候,心生怯意,不敢看,不敢言,不敢爱。
她只淡淡地道,“君臣有别。”
“君臣有别?”他促狭地捕捉她的表情,低声在她耳畔道,“当初湖上泛舟,你为了从我手中抢一块烤鱼,将我踹下船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君臣?猎苑狩猎,你诈称脚伤,耍赖让我背你的时候,你怎不分尊卑?匈奴追杀,你我滚落崖底,你趁机非礼我的时候,你怎的……”
说了半截的话硬生生被她含了怒意的目光堵了回去。
“从你我第一次相见,我被匈奴探子伏击,你救下我的时候,你便知道我是将军府的言可新,你把我耍得团团转,像看跳梁小丑一般。如今,你可得意了?”
他的神色一凝,从未有过的严肃,“不错,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手中的银枪时,我便知道你的身份。假如,我是要看你的笑话,我可以置身事外,我就没有必要随你出生入死,枪挑匈奴人在京的十二个窝点。我就不会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替你结结实实挨那一剑。更不会每天批阅奏章到深更夜半,只为了散朝后可以出来见你一面。你说,言可新,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竟然如此曲解糟践我的心意?”
她紧紧地握了手里的银枪,指节有些泛白,“陪我的,宠我的,爱我的,那是承诺要陪我赏遍天下的慕容轩,不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皇帝。”
“遍赏天下?我何尝不愿?”他的嘴角泛过一丝苦笑,“国基不稳,匈奴诸国狼子野心,我若就此放下家国天下,陪你共赏大漠孤烟,古道苍凉。国破家亡,我如何给你现世安稳,一世繁华?”
他回身抬手,龙撵依仗闪至一边,身后红妆聘礼迤逦绵延,望不到边际。“朕,以江山为聘,天下为媒,求娶将军府颜可新为后。朕,肩负家国重任,不能陪你共赏天下,但是,朕可以赏你天下,你陪我坐拥江山,共赏尘世繁华。这,不仅是一个男儿的热血承诺,更是一代君王的铮铮铁言。”
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如此温情感怀的情话竟然被他说得慷慨激昂。
她呆愣半晌,清澈的眸子里逐渐泛出氤氲的水汽。“这算是圣旨吗?如若我不知好歹抗旨不遵又将如何?如若我折断了翅膀,在你的羽翼下安享荣华,可还是你爱的言可新?”
他上下打量她的一身戎装,然后紧盯了她的眼睛,“这只是我对你的承诺。无论你应与不应,我都会契而不舍,我要你知道,我并非是把你当做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你愿做翱翔的苍鹰,跟随你的父亲征战疆场,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她轻叹一口气,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如此便多谢皇上不杀之恩了,边关战火又起,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可新也自当抛开儿女情长,助我父亲戍边杀敌。这些聘礼,还请皇上收回吧。”
他抬手捏捏眉头,低垂了眼帘,掩了眼底的落寞与凄凉,“边关苦寒,你为了我多加保重,我等你,你一日不回,我的六宫便一日无主。”
“六宫?你不怕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后宫,你便尽管娶。大不了宫中寂寞无聊,你娶一个,我杀一个。”
他惊喜地挑眉望她,她却毫不理会,径直牵了马,利落地坠镫翻身而上,“等我击退匈奴,凯旋归来时,我要用这些聘礼犒赏为我守护江山的三军将士。我为你巩固铁壁江山,你也要居安思危,殚精竭虑,为我描绘繁荣如画,等我与你共赏天下。”
御林军恭立街道两侧,她嘴角噙了笑意,枪尖一挑,手腕轻巧地挽了一个花,将箱笼之上遮盖的红缎挂在枪上,沿着一路红妆,拍马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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