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侠初出茅庐,爱上了鸳鸯楼里的男花魁,这白衣美人儿温柔和气,任她傻乎乎的追在后面,小女侠把自己行侠仗义攒的几个铜板,都给他买枣花酥和绿豆饼,美人瞧她却总像瞧个不懂事的孩子,没事逗她玩一下,她就脸红了好久。
时年魔教猖獗,小女侠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长大了,成了正道屠杀魔教最快的一把刀,对外人清冷端庄,不苟言笑。却还是喜欢到鸳鸯楼里听美人弹琴,美人就笑,说:“小姑娘长大了,你再来找我,晚上我可舍不得让你回去了。”
小女侠又脸红了,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要等我,我攒够了银子,就来赎你。”
美人停下琴,看着她笑吟吟道:“可是怎么办?我不喜欢你啊!”
小女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美人叹了口气,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说:“这样吧,要给我赎身,你先来我家看一看。”
小女侠点点头。
美人带她上了一顶暖轿,然后又抱起她,在林间飞掠而过,她从来不知道美人的轻功这样好,也不知道美人的怀抱这样又香又软,她脑子里只有那句“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他从未这样明确的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他那样亲近、撩拨,她就认定了他,觉得那是爱。
可是,那怕只是逗弄她的手段罢了。
小女侠抹干了泪水,抬起头,发现到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绝望的地方。
本应荒无人烟的深林当中,到处都是绝望的人们,有些衣不蔽体的哀嚎着,抓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残杀作乐,有些却妩媚的笑着,两个人在一起……妖精打架!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双眸赤红——那是魔教的标志。
“他们便是我的族人,除了我之外的魔教中人,都生来残疾,胸口的裂缝会越来越大,注定会在三十岁那年流血而死,你们正派人士恨他们作恶,又怎么知道终日生活在绝望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美人步步紧逼,小女侠靠在苍黑的树枝上,不安的看着她。
“怎么?不是说要跟我回家么?现在可还要赎我吗?”
小女侠躲开他残忍的目光,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正亲的很忘我。
美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道:“……那滋味很美呢?你未尝过吧?”
他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太过激越的吻让平日里端庄的女侠手足无措起来,她不停的挣扎着,甚至小声呜咽着哀求,他却不肯放了她,他们亲密得就像是这林中每一对放浪形骸的男女。
终于,美人放开了她。
他一直美艳妩媚,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唇色嫣红,美得惊心动魄。
“别哭了,怎么现在就哭起来了呢?”他在小姑娘耳边说:“我想对你做的事情,比这个还要危险呢!”
小女侠失神的看着他,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怎么喜欢你啊,十六岁之后我对你只剩下满脑子邪念,你很快就明白了。”
美人的温柔不再,他暴虐邪恶的就像一个陌生人。
小女侠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美人放开了她,依然笑若三春晖:“现在还想嫁给我这样一个恶棍、混蛋、下流胚子吗?想留在这里过见不得光的生活吗?不想的话,就跑吧。”
他指向月光照亮的一条路,轻声道:“去当你的正道女侠吧,十里红妆,找个好人嫁了,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于是他背过身,朝眼前黑色的地狱走去。
小女侠却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她无父无母,师父只把她当个累赘,十四岁那年她受了重伤,跌跌撞撞走在大雨中,那个白衣胜雪的神仙哥哥为她撑伞,亲手为她熬了一碗姜汤。
汤里放了冰糖,一甜就是好多年。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她眼睛肿着,还带着被他欺负哭的泪水。
美人僵直了片刻,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拉下她的手。
“我不要你。”
从此小女侠,再也没有见过她喜欢的那个人,鸳鸯楼里,也再也没有花魁了。
而她也不再是最快的一把刀,她开始怜惜每一个“坏人”。她害怕坏人也有苦衷。
所谓正道,就是屠杀魔道的杀手,小女侠不再合格,后来她便把剑埋了起来,在一个偏僻的小镇,用攒下来的钱,开了个酒家。
小镇之外的世界,江湖还在打打杀杀,可她不再是女侠,她只是默默的,在小镇种满了花。
她不知道魔教夺得了天山圣水,治愈了魔教教众的裂心顽疾,她不知道白衣胜雪的魔教教主,终于打败了所有人,胜者为王,从此之后,他亦是正道。
她只知道,在桔梗花盛开的那一天,夕阳西下,门外来了一个白衣胜雪的美人,站在门口朝她笑,道:“许多年前有个姑娘,她说她愿意嫁给我,什么都不要,本君今日来问一句,这话可还算数?”
小女侠点点头,仍是年少时认真的模样。
他展颜一笑,侧过身,露出身后的高头大马,十里红妆。
“那时我便想,旁的姑娘有的,我的小姑娘一点都不能少。”
然后,他紧紧的拥抱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小姑娘。从此他要变成酒馆老板了,他想,谁也不知道,他为此努力了多少年。
从此美人侠客,恩怨情仇。
只剩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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