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医院
深夜11点,万籁俱寂
一轮高月独挂夜空,几颗繁星无力的守侯在其身边
在深不可测的高空里,黑暗展开了墨色的天鹅绒,掩盖着地平线,无数星星正发散着亮光,闪着磷色的光辉,织成美艳的图案.下面,在大地与苍穹衔接的模糊不清的地方,在黑暗中散布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一个少年坐在一个白色的病床边,他两只手紧紧贴在腿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病床上的那个小小的身体。他凌乱的黑发散在额前,好像一直都没有梳理过一样,浓重的黑眼圈,微微凹陷两颊的和苍白的皮肤显得疲惫的他有些病态。
他是Micheal,病床上那个小男孩的哥哥。
病床上那个小男孩有一头棕褐色的头发,他的脸色和死人一样惨白,眼睛紧闭着,头上缠了好几层厚厚的白色绷带,显得他的脑袋比平时大一倍。他带着氧气面罩,面罩下的表情好像有些痛苦,一旁的一堆仪器的灯正在不断的闪烁着,维持着他的生命。他身上插了很多输液用的管子,远远看起来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他是Chris,因为他哥哥的恶作剧而头部被重度咬伤。
Micheal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紧张的连忙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位蒙着白口罩的医生正严肃的和一位男人小声交谈,Micheal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能从男人的表情看出来,他们讨论的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你们一定能抢救过来的,对吗”
william看着一队穿着白色医生制服的医疗人员将chris推进手术室,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却更像是对自己的安慰
………………………………………………
“Afton先生……”
Wiliam的思绪突然中断,环顾四周后才发现他站在医院手术室的门口
“医生..他怎么样了?”
他连忙快步走向医护人员,握着他的手焦急的询问道
“你是指那个男孩?他目前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考虑到他的年龄问题……毕竟这么重的伤成年人也有可能承受不了,何况一个孩子……但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
“没事了就好,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william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在手术过程中,我们发现他头部的受伤情况远远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有疑似内出血的迹象.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但也很有可能...”
“所以,我们已经尽全力了,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神情十分严肃
“很可能什么?”
Wiliam问道。一边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他很可能抢救不过来”
“做好见最后一面的准备”
Wiliam感觉心脏猛的抽动了一下。他跌回座位,双目失神。不再说什么了...
尽管医生说的很委婉,但是还是明确的告诉那个男人,就是William,告诉他他的孩子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
William沉默的一步步走进了chris的病房
手术基本顺利,chris虽然还是昏迷状态但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正在打瞌睡的michael听见脚步立马清醒过来
Micheal仿佛能感觉到这个沉默的男人身上的怒气,他紧张的不敢抬头,不敢注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充满无声的怒气的男人的眼睛。
William低着头,悲伤的看着病床上的小男孩,他轻轻的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的触摸小男孩冰凉的脸颊,随即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他的头发垂下挡住了他的脸,但是当他再次抬起头时,Michael看见两条清晰的泪痕挂在他的脸上。William的表情从伤心的哭泣,渐渐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流泪。
Micheal紧张的看着Chris,又看看William,但是当他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又马上低头移开了目光。
William沉默的走到Michael面前。
Micheal害怕的注视着他,他的父亲此时已然是十分愤怒的,他的手攥成拳头紧紧贴在两腿边,咬牙切齿的用痛恨的目光注视着他。
“你很开心吧!你很为你自己的小恶作剧感到自豪吧!!”William吼道。
William突然举起了右手,Micheal条件反射的身体向后一缩,两手护住头部。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William想教训他……但收手了〕
————时间调到第二天
【William天天把自己锁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整天沉默寡言,和他那冰冷的机械和零件呆在一起】
【而Micheal,仍日复一日的在医院陪着Chris】
【他感到深深的内疚】
【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家人,感觉整个事件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Micheal仍陪在Chris身边
“Chris……”
“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
两行滚烫的泪珠从他两颊滑落
“我很抱歉”
随着一声哽咽,Micheal将头埋在衣服里,无声的尖叫着,抽泣着,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大哭着,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滴……滴……滴……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心率检测仪发出了警告声
心电图上,显示出一条直线……
一个声音在Micheal背后响起
这个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春天山谷里刮过的微风
这是……Chris的声音!
Micheal猛的转过头
弟弟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他面前,起初十分模糊,但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哥哥,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你虽然做了这些,但我不怪你,我原谅你了....]
[没关系,你还可以弥补。哪怕花上一生去赎罪,我也要陪着你..]
“为什么?”
“这...”
[你愿意...和我一起重新来过吗?]
“我....我不知道...”
他向他伸出手,他将手伸过去,想够到他弟弟的手,但却像空气一样穿了过去。
[你怎么了?]
“没什么,chris。只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害了你....我没有机会了。”
我必须要赎回一切的罪孽
对不起……
“I AM SO SORRY……”
……………………………………………………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黑色的浊云
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雨打着他们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
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全世界好像都被这一场雨洗褪了颜色,变得只剩下黑和灰。
一些人站着围成了一个圈,黑色的雨伞好像一朵朵沉默的黑色蘑菇,面罩包裹住了他们的脸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小小的土坑
“Afton,这把伞给你打吧,雨下的太大了”
身边的老搭档henry轻声对正慢慢往土坑走去的,身着黑色衣服的william说道
“不用,还有不要叫我Afton”
william的声音因为哭了许多天而变得沙哑摇摆不定带着哭腔,他有点不耐烦的推开henry好意递过来的雨伞,径直的走入大雨之中
用颤抖的双手接过chris小小的冰凉的身体,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脸颊上滑落
全然不顾倾盆的大雨和咆哮的雷鸣,脸上的泪水和雨水融合在了一起,随着脚步的节奏有序的落下
湿透了的衣裤以非常不适的姿态紧紧贴在身上,他踩在像湿透的海绵般的鞋子上一步一步把自己往那个土坑的方向拖去。
豆大的雨珠打在围观的人们举着的黑伞上,人们在雨中龟缩着头,心情也似乎随着大雨而感到浮躁。
henry眯起眼睛,透过稠密的雨幕看见
一个孤独的身影缓慢的行走在大雨中
凄凉萧瑟,瑟瑟发抖着
他没有伞,浑身都湿透了,发丝滴着雨点
雨幕中,他孤独而伤感的走着。
雨水混着泪水,伤感的从脸颊滑落。
额前的几缕头发荡在眉前。
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服里。
湿透了衣衫,冷落了世界……
william微微呲咧着嘴,数天的失眠绝食和无尽的悲伤几乎将已经十分憔悴的他压垮,他感觉怀中的孩子越来越重,走起路来也越来越吃力
然而,他仅仅在乎的是他最爱的孩子不要被雨水打湿
走到土坑的路程看似不长,但william用了很久才走过去
随即,他轻轻的在泥泞中跪了下来,慢慢的,温柔的将那个小男孩的身体放入了土坑中已经准备好的白色棺材
雨下的很大,但小男孩的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湿
站在william身后的Henry不时担心的瞟一眼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
他老担心自家兄弟会在葬礼仪式现场做出大事来一-虽然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举行孩子的葬礼了。
——但这次是Chris、是Chris啊。长得和他最像的,他最宠爱,最喜欢的小儿子Chris啊!
而且杀死他的还是他的亲生儿子Micheal,他眼下正身着黑衣,一言不发的站在角落
Henry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紧不远处肃容沉默的男人。
耳边萦绕的哽咽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所有人都不陌生却又极度避讳的一首名曲——哀乐。忧伤绵长的管弦合奏在田野里回响着。
“说不定这样也好。”
泪水从指缝间不住滑落
“Afton,你不要这么悲观,他的离开,也许是到更美好的地方。”
“相信他也赞成我的话,他活得实在太苦。”
“……”
旁边的人低声交流了起来
想起自从自己那家披萨连锁店的分店Sisterlocation中的那个机器人CircusBaby出故障后间接导致小女儿死亡之后自己对其他两个孩子的的疏忽拒绝,william再次彻底被愧疚埋没。
“我同意....但这种 话别对William讲,他这次可能真的会疯。你有没有看见那次他看着路边走过去的那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时的表情?简直就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一周后】
郊区
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懒懒的照下来,投在地上形成斑斑澜澜的铜钱大小的光斑
昨夜下了大雨,但乌云早已散尽了,不过很凉爽.路面差不多都干了,空气很好闻,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清新而湿润.大地经过雨的洗涤,变得生机勃勃,焕然一新了.
一缕阳光照过两排生锈的铁丝网,褐红色生锈铁丝上还挂着露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一位少年沿着铁丝网走来。
小心的钻过铁丝网中间的缝隙,他面前是一片小树林。他走过草坪,运动鞋被草上的露水打湿,草坪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绕过一棵大树,少年轻叹了一口气,好似在那一瞬间有些犹豫,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竖着一根电线杆,已经十分老旧了。上面的灰漆已经有些剥落,彩色的涂鸦也早已褪色。电线杆脚下歪歪斜斜的立着几块朴素的墓碑。
少年走近一块墓碑,墓碑前还隐约可见新填上的泥土。
他轻轻在墓碑前单膝跪下,伸出一只有点颤抖的手,像抚摸一个孩子一样的抚摸着冰冷的石头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紧紧握住的风信子花束放在墓前,之后慢慢站起来退后了几步。
他咬着牙,两行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滴在冰冷的地上。
“我……我真的很抱歉”
过了一会,他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含着泪的微笑,向墓碑挥手告别。
他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感到很孤单啊……
都是因为我,一切才会变成这样……
那架很久以前父亲亲手为他们做的秋千,永远不会再摇动了……
转过身,少年泪流满面。
电线杆上停留着一只乌鸦,它沙哑的叫了两声,但没有回应。
它随即大笑起来,振翅飞走了,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羽毛慢慢飘下,落到墓前尚有余温的淡紫色花束上。
墓碑上刻着这几个字
ChrisAfton
1976---1987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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