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可爱十五岁

市局18楼SE特别行动组

“哥...”唯一的幸存者哆哆嗦嗦坐在审讯室里，看见亚瑟走进来颤声叫了一句，亚瑟将一杯热茶推给他，坐在了他对面。

这小子在楼下被审了大半天，也不知道都交代了什么，居然最后被移交给了SE。现在已经是深夜，亚瑟翻了翻楼下的笔录，他之所以会被灭口是因为他和小黄毛几人阴错阳差的搞到了贩毒组织内部下次重要交易的地点，这次交易对象十分难伺候，毒贩子们不敢和对方商量更改时地，只能冒险劫狱除掉他们三个。亚瑟把笔录来回翻了两遍，除了纳闷这伙人是摊上了多么“不讲道理”的交易对象外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子经历了跳窗枪战和同伴死亡后明显被吓得够呛，现在抱着杯子乖得不行。

“叫什么，多大了？”亚瑟问。

小混混战战兢兢等他问话等了好半天，亚瑟却只是面无表情的一遍遍看笔录，看得小混混心里七上八下不断回想自己之前都说了什么，有哪句话说错了没有。现在总算等到了亚瑟开口，他立刻答道：“刘耀，十五了。”

才十五？亚瑟低头又看了一眼他的资料，上面分分明明写着刘耀，二十一岁。

“好，那你另外两个同伴呢？”

“老大叫黄悦，老三叫赵乐，我们仨都十五。”刘耀老老实实回答，“身份证上是错的，我们老家都在农村，当年为了逃计划生育罚款都把年龄报大了几岁，和我们姐姐写成双胞胎了。”

......饶是亚瑟也还真没看出来这是三个十五岁的孩子，难怪内心还如此的...天真可爱，这年纪足足报大了有六岁啊，还有你们仨长得也太显老了一点儿吧。

“你们为什么要参与贩毒？”

“我们仨的爹妈都在一家煤窑打工，六年前有天窑塌了，除了老大他娘外都死在了里头，老大的娘脑袋被砸了，醒了眼睛就瞎了。姐姐都有人家了管不了我们，我们仨拜了把子，想弄点钱来养老大他娘...”

“先停一下，难道煤窑方没有给你们赔偿么？”亚瑟皱眉。

“哥，我不懂这个，他们说赔偿要有什么...合同才行，我们爹妈都没有，死了也是白死。”

亚瑟点点头，叹了口气：“你继续说。”

“我们仨都没上过几年学，年纪小没有地方要，但有一天老大突然带回个人来，说他肯雇我们干活，我们仨合计了一下，瞒着他娘就去了。那个人叫八哥，他让我们去找和我们一样没家的孩子，年纪要小，脑子要灵光，他还给了我们一种药让我们给他们用，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毒品。我们仨后来混成了孩子王，八哥说我们有天分，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和他进城做事儿。”

“他带你们来贩毒？”

“对，我们找的那些小孩一些被八哥带走了，一些因为想要毒品还没钱，只能出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木哥让我们仨带着他们，因为我们仨活儿干的好还不要命，木哥对我们就越来越信任，我们也就能搞点小动作帮帮那些孩子，毕竟...也算是我们害了他们。”

亚瑟点了点头，他总觉得刘耀说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具体哪里奇怪。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交易地点的？”

“这事儿说来其实是个巧合，有一天八哥突然临市有事儿，让我们仨带着一个小孩儿去临市建设街的一个小胡同里交给一个人。结果原定的接头人没来，来得是另一个，那人那气质从哪儿看都不像个干拐卖的。我们给八哥打了视频电话，八哥刚接电话得时候还骂了两句说随便改接头人不是东西，一看见那人立马怂得跟孙子，不，重孙子似的。”刘耀哼笑了两声，”我从来没见过八哥那犊子样儿。“

亚瑟看向单向玻璃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如果猜测是真，那刘耀的奇怪之处就可以解释了。

“他临走前还看了老大一眼，说什么如果不想跟八哥干了可以和他走，老大说我们手下还有好多兄弟我们走了他们只能落到八哥手里了，那人也没强求，给老大留了个电话，就带着那孩子走了。”

“他的电话你还有么？”

“没了，八哥说怕我们惹了不能惹得人，就让我们删了。哦对了，他说他姓陆。后来我们又和他见了两次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找到我们。那个交易地点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说如果有人让我们在那个时间去那个地方，绝对是想拿我们当炮灰用，去了就是死。果然过了两天八哥就问我们有个来钱的大活儿去不去，我们说不去还被八哥臭骂了一顿。”

依这三人的性格，遇到这种很赚钱的事情选择拒绝实在是反常，技术部查了他们的手机，发现里面被种了病毒，可以控制录音、摄像头和定位，有可能是八哥察觉到了他们的行为蹊跷后种下的。

“哥，老大和老三都...都死了，我也要蹲大牢了，老大的娘就没有人照顾了...”刘耀小心翼翼的说，此时的他还包着不良少年那身全是铆钉金属链的皮儿，颤抖的声音却昭示着这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在普通不过的十五岁少年人。他们所犯下的罪无可抵消，可谁为他们被毁掉的一生来买单呢。

“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如果可以查证你的年龄是十五岁，你的案子会按照未成年人相关法规处理。”亚瑟拿着文件夹站起身，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重新做人吧，你还有机会。”

刘耀对亚瑟的背影喊了一句：”哥，帮我和我兄弟给那个小姑娘道个歉，对不起！“

亚瑟走出了审讯室，尧婷婷站在门外：“我听了一会儿，真是个悲剧。我听说是他的两个同伴最后保护了人质？小姑娘说他们仨对她都挺好的，几个人躲在那小仓库里的时候还陪她玩游戏，她父母平时太忙很少关心她，连她被拐走了都不知道，还是我们联系了他们才知道孩子被毒贩带走做人质，进来抱着孩子边骂边哭边喊对不起，小姑娘理都没理他们，还问我小哥哥怎么样了......”

“伤害他人需要无数个理由，救人却不需要。”亚瑟摇摇头，“有人替他人赎罪，却仍常存愧疚。”

“老大，你说他们这到底算不算绑架？”

“没有暴力、胁迫人质的行为，犯罪主体不满十六周岁，不能定绑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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