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瓷砖地面的边角处支出一根联通上下的水管,时不时咕噜噜响一声,左右一番摇晃,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爆掉。东拼西凑的碎瓷片和水泥黑白相接的糊住那一块地面,勉勉强强给水管留出个不太规整的圆。
这小破楼里邻居间的关系不见得多好,水管电线倒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同生共死好哥们儿,一家出事全楼遭殃。
不过有人的家把管子好好的藏在墙里,有人家大咧咧的露在外面,有些干脆随意改装,改过后看着那杰作自我陶醉,觉得自己颇有建筑天赋。
且现在看着这跟管子可怜兮兮的支楞在这,上面脏成一道一道,藏灰纳垢难看得很。可是谁知道里面的水又是哪个风景颇好的水库,流经哪家别墅里豪华厨房,路过旁边私立学校的高档宿舍,又进到这里来的呢。
每个个体间互不干扰又紧紧相连,为了自己那点微末的使命而终日奔波,行动的轨迹交织成清晰而繁杂的脉络。
宛如人类社会的一个缩影。
小灯泡吊在半空中,稍不注意就可能撞到头。墙壁的颜色偏黄,从芯子里泛着陈旧。一般很难想象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中还留有这样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一般是没有收入,蝼蚁般蜷缩在城市的角落中的失业者,或是被现实狠狠打击了的落魄年轻人。
可偏偏这样一个地方,偏偏就放着一台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笔记本电脑,偏偏还有一个一点也不落魄不厌世也没有满脸胡渣的干干净净年轻人,抓着蓬乱的头发,没好气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快了快了,再等等。】
QQ沉寂了一会,立刻又开始狂轰滥炸。
【我就知道你在啊啊啊你就不能有一次不拖稿!!!】
年轻人把几个文件夹打包发送,大约过了三秒钟,QQ才终于安静下来。
墨多多毫无形象的向整间屋子里唯一还算整洁的床上一个猛扑,如愿以偿的趴成了一个大字,还踢倒了一把半身不遂的椅子。
笔记本还兀自发着微弱的光。
墨多多是一个暂住在这里找感觉的侦探小说家。
小说家什么的,听起来很厉害,其实说白了就是个码字民工。而且他还是那种托稿成性,坑品极差,一道更新日期就咕咕咕个没完的特殊工种。恨不得让催稿的编辑扛起四十米长刀架他脖子上催更——还不让他先跑三十九米!
这种狂轰滥炸式催稿,墨多多几乎每个月都会经历那么一两次。
【别睡了懒虫有案子了!别睡了懒虫…】
一阵铃声响起,墨多多扭曲着脸摸出手机,听着这工作专用铃恶狠狠磨牙——是的,他除了码字民工外,还肩负着保护广大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伟大职责——他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这要是放在平时,墨小同志绝对是爱岗敬业的典范,吃苦耐劳任劳任怨,领导让上天他绝不挖地,领导让追鹅那绝不撵鸡。
……但是!
任哪个民工被万恶资产阶级包工头编辑夺命连环催催催后熬夜赶工到凌晨,刚趴下床垫子都没捂热乎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一个包含无限可能的电话时,谁心情能好!!特殊工种也不是这么用的!
“喂您好我是墨小侠很不好意思我今天在休假如果您想请我吃宵夜请说一看电影请说二让我出任务请挂机。”
“噗……”
电话那段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笑,隐约听见有人问:“他平时也是这样的?”
墨多多懵,这声音怎么听也不是那个年近四十还八块腹肌的刑警队长啊,这专属铃声今天抽了?!
“请…请问您是……?”
“你好,墨小侠同志,我叫唐晓翼,代表SE特别行动组向你们刑警队借你一用,请开一下门,我和你们队长在门口。”
“可可可我现在不在家啊我在……”
“我知道,你开门就好了,现在有一只可爱的小狗正在我们两个面前,嗯,排泄。”
“噢...哦!”
墨多多急忙滚下床打开门,只见门口小小两平米左右的地方挤着两人一狗,那小杂毛狗心情颇好的摇摇尾巴走了,留下地上一坨不名物体。
墨多多费力的把视线从狗屎转移到眼前的这个两人身上,其中一位是刑警队的队长,还有一个陌生人,穿了一身唐装布鞋像是个敬业的coser,从看到墨多多后嘴角就弯除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一把抓住墨多多的胳膊:
“来来来,墨同志,”
“?”
“事态紧急我们边走边说,”
“??”
“这是我的证件,我们现在呢正要去…”
“???”
墨多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连拖带拽上了一辆警车,等到他终于回过神后,某人已然一脚油门踩下——
警车一骑绝尘而去,空留墨多多一句声嘶力竭的哀嚎在脑海里:“哥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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