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娜,
但别人都叫我娅塔莎。
那是我的孪生姐姐的名字。
她比我仅仅大了8秒钟。
然而就是这8秒,剥夺了我拥有的一切权力。
母亲怀孕时,政府明确规定一家只能抚养一个孩子。
本在生育方面上有问题的母亲为了怀孕费了好大劲,喝了无数的汤药、去神庙祷告无数次、还请过神婆来家里去阴气。
好不容易怀上孕,不成想是双胞胎。
打掉吧,以后还能不能怀上还是个未知数。
不打掉吧,血淋淋的规定摆在那里。
最后父亲决定,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于是我和姐姐就出生了。
我和她简直太像了,像到什么程度,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姐姐在眼窝那里有一颗小米般大小的黑痣,这也是区分我俩的唯一方法。
于是父亲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让我跟姐姐共用一个名字一个身份活下去。
当然,成为替代品的是我。
姐姐重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心脏跳动也比普通人要慢一些。常年喝药,窝在床上。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过激举动,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
作为替代品的我也必须像她一样。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过激举动,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
姐姐的资质特别好,尤其在经济方面,天赋异人。
作为替代品的我也必须像她一样。
但是我没有天生的脑子,所以我只能靠后天的努力。无数的学术题使我的头都大了。
别人奔跑在田野的时候,我在家里做题。
别人在蔚蓝天空下高歌时,我在家里看书。
但我考了学年第一,奖状是姐姐的名字。
我获得最佳学习奖,名字还是姐姐的。
我取得的一切成绩,名字全都是姐姐的。
也是,在同学老师眼里,我不是林娜,我是娅塔莎。
他们也不认识林娜。
只有小镇的街坊知道我,知道有林娜这个人。
仅仅知道我而已。
姐姐是个病美人,天资还好,所有人都怜悯她这个上帝遗落人间的天使。
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是窝靠在床上,翻看着页面泛黄的书。
看到我时,总会笑眯眯冲我招手,让我过去。
每当我过去,她都会给我一颗糖。
那是母亲给她解苦的糖,她向来都留给我。
然后握着我的手,讲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记得有一次,她第一次下床,也是唯一一次。她带着我来到了家里的地下室,告诉我,她想和我一起把这里装饰成属于我们的公主城堡。
我开心极了,
我们找了些粉色的油漆,还有一些小彩灯,想要细致的装饰这个黑漆漆充满潮气的地下室。
但姐姐随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焦急的跑到外面去求救,泪水重眼眶里涌出,啪嗒啪嗒的落在粉色的连衣裙上,印出深粉色的水渍。
所幸姐姐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那个装饰公主城堡的计划,我再也没有提起过。
想了想姐姐,我又想了想自己。
街坊邻居不会可怜我一分一毫,如果我有一丝丝不满,他们就会刻薄的说:
“人家是你姐姐,亲姐姐,你作为亲妹妹为她付出点还不行。她都没有你这么健康的身体,你这孩子心怎么那莫狠啊。”
亲姐姐。
亲姐姐。
亲姐姐。
她是我亲姐姐。
我就应该累死累活替她去生活。
我就应该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她拥有的我也必须去拥有,她不能拥有的,我也不能去拥有。
而我所拥有的,就因为她不能拥有,我也不能拥有。
凭什么。
凭她是娅塔莎。
凭她是娅塔莎。
凭她是娅塔莎。
我不再亲近她,每次她看见我露出笑容,想招手让我过去时,我都会装看不见,快步回到卧室。
后来有一天,父母要带她去镇上诊疗一下。让我在家乖乖待好不许出门。
在他们走了以后,我跑到妈妈的梳洗台上,用墨水在脸上画个跟姐姐一模一样的黑痣。
看着梳妆台里的自己,我差点跌倒在地上。
那种感觉,就像照镜子的是我,而镜子里映出来的是娅塔莎。
我悻悻的起身,看向窗外,今天天真蓝,阳光也真灿烂。
不知道是什么念想怂恿了我,我打开门,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真暖,比家里的暖多了。
我来到街上,邻居看见我显得很惊奇,笑着对我打招呼。
花店的老板送了我一只粉色的郁金香。
街上每一个看见我的人都冲我微笑。
连平时最刻薄的凶阿婆都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给了我一块糖。
我微笑着对每一个人。
外面真好。
今天真好。
突然我听到凶阿婆小声的说了句“哎呀,娅塔莎今天气色真不错。”
我一愣,转头看向壁橱里的自己。
那颗黑痣在阳光下散发着钻石般的光芒。
父母和娅塔莎回来了。
我也在他们之前早早回来了。
因为爸爸这个主意本来就是违背政府的,邻居们也为了避嫌,不会随意跟父母谈聊我和娅塔莎。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今天出去玩并且被认为是娅塔莎这件事父母会知道。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邻居们最好的选择。
我看了看今天的夕阳,今天经历的事我会永远记得。
大约过了15天吧,这一天父母要去叔叔家帮农活。
我主动来到娅塔莎的身边,拉住她的手,笑着对她说她好像好久没给我讲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娅塔莎因为我的热情显得很惊讶,随后便笑着握住我的手,用温柔的语气讲着温柔的故事。
听完故事,我感叹了一句:“当公主真好啊。”
娅塔莎听完一愣,然后露出一个比以往更要灿烂的微笑,对我说:“林娜,还记得我们的公主城堡吗?”
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地下室,粉色油漆已经在角落积了灰,小彩灯也不知道被扔在哪里。
空气里弥漫着潮气,
还混杂着一点点其他的味道。
我趴出地下室,会房间去拿准备好久了的“小彩灯。”
我点亮了它,它比任何彩灯都要美丽。
火焰不仅吸引了父母,还吸引了警察和救护车。
我捂着心脏跪地痛苦,父母搀扶着我,也泪流满面。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再带她去那里玩”
“都怪我,都怪我,明知地下室有汽油还带着酒精灯下去。”
“我对不起林娜,是我害了她”
面对我的苦苦自责,父母怕我悲伤过度,忍着自己女儿死了的悲痛,连声安慰我。
林娜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父母哭着把她送上了火葬车。
但我们并没有长时间沉浸在悲痛里。
母亲告诉我,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过度的悲伤。他们已经失去了林娜,不能再失去娅塔莎了。
后来,我的心脏慢慢变得有活力,身体也慢慢变好。
大家都认为是林娜见到了上帝,祈求上帝怜悯我、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
林娜在他们眼里终于有价值了。
不过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
林娜见到了上帝也好,
林娜没见到上帝也罢。
我娅塔莎现在很好。
望着落入远山的夕阳,
我的脸印在了窗户上。
眼窝的黑痣,
比上一次更加耀眼。
过去一切痛苦都是林娜所背负的。
而现在林娜已经死了,
那个生下来就是为别人而活的林娜将不复存在!
心头突然一紧,
脑子霎那间变得一片空白。
所以,
…
活下来的到底是林娜,
还是娅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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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淮:解释一下
玄淮:最后林娜把娅塔莎烧死在地下室了
玄淮:并且以她的名义活了下去
玄淮:所以她最后不是欺骗了父母,而是骗了自己
玄淮:一直在自我催眠:林娜已经死了,而我,是娅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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