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夜幕将退。然华府上下唯忠犼堂烛光依旧,坐于堂中的华少澄简单披着一件兽绒大氅,左手拄着脑袋,目光呆滞在烛灯之处,一直盯着忽明忽暗的火苗随窗口袭来的寒风摇曳不停。
正在此时,一位中年女子被侍女扶进正堂,悄然坐到了华少澄的面前。女子见他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立马觉察出他昨日彻夜未眠。女子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轻声叹惋:
“澄儿,你知道老朽素来是最疼爱你的。单单这成亲之事,老朽又怎会同澄儿之意相悖呢?更何况,如今老朽年事已高,也是时候该找人接替了……”
听到这里,华少澄的脸上不禁滑下一滴莹泪。他稍稍埋下了头,硬咽了口唾沫,这才从喉咙里挤出略微发颤的声音:“阿…阿母…锦儿姑娘她…她……”
华母见状,缓缓摇了摇头。将布满皱纹的手放在了华少澄的头上,轻轻安抚着他,就像他儿时委屈难过那般:“好了好了,澄儿,她的事情老朽都听说了。世事无常,你身为少将军更应坚强起来。若是教你父兄看到你这般模样,非教训你一番不可。”
华少澄挥手擦拭了脸上的眼泪,强忍着悲痛,微微点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正值此刻,夜辰悄然出现在了正堂门前。只见他稍稍屈身行礼请示道:“公子,老夫人,属下有要事相报。”
华母见此,扭头朝着华少澄微微一笑。轻抚了几下他的头,便准备起身离去:“澄儿,倘若还有机会,务必要好好把握,莫再悔恨难过了。好了,澄儿处理要务吧。切记注意休息,老朽先回房了。”
“知道了阿母,澄儿送送您吧……”
……
华少澄送完华老夫人,便转过身来询问夜辰所为何事。夜辰先是扭头朝门外顾盼了一番,随后才缓步走进了正堂:
“公子,据顾府家丁来报,顾玥将军昨晚彻夜未归。在下方才自华府沿途探查,在路上发现腰牌一块。”
话罢,夜辰递出来了一块桐木腰牌。地犼雕花镌刻于上,正面大写着两字:鲁狰。
华少澄眉间微锁,望着手里接过的腰牌,言语之中不乏几分顾虑:“鲁…狰…此人本公子倒是略有些耳闻,倘若本公子没记错的话,他应是卫兄营中去年新进的尉官。”
“公子,此事……”
华少澄将腰牌轻放在了案台上,一脸疲惫地仰在榻椅上,长舒了一口气:“夜辰,此事你我想到一处了……”
“公子……”
“速去探查鲁狰的底细。还有……今日之事,莫要告诉栾青,我怕他……”
“夜辰明白。”
“好了……去吧……”
“是。”
待夜辰离去,堂内也随之没了生息。近看方知,彻夜未眠的华少澄此刻已然不知不觉地仰在榻椅上酣睡了过去。然他的手里依旧紧攥着那枚带血的手炉,那枚她曾带在身上的手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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