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驰,转眼已是元宵佳节,纶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阿绯近来日日去花影斋读书识字,也颇懂了些世故,与温峤也情感更好,除却男女缱绻,更生了知遇知己之情。与彤羽、温嵋等人也情谊加深,相处甚好。
节日到来,阿绯听闻晚间有灯节,兴奋不已,早早醒了,自搭配了玫瑰红水绸冬衣,一席蹙金牡丹刻丝裙,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腰系红色流苏如意丝绦,编了两只大辫子,在头上插了些银箔珠花,抹了些脂粉香料,点了口脂,跑到院外荡起秋千来。
阿绯自来温宅,都是彤羽帮她梳妆,每日看着,也学了五六分,今日像模像样的打扮起来,也美丽不已。此时天色未亮,院中雾气沉沉,阿绯想到自己在泽下撒欢奔跑的样子,有些怅然,如今脱了狐身,站坐皆有规定,人间万般好,却没有泽下自由。阿绯略叹口气,有些烦躁。
过了一会,见彤羽倩柔小屋亮起灯光,阿绯跑到小屋外,调皮的敲敲门,半晌,见彤羽面色疲倦,见到阿绯不禁惊讶,阿绯不顾彤羽走了进来,见倩柔还在睡,趴在她身边,用小手轻轻戳了倩柔脸。
倩柔转醒,见阿绯穿戴完毕,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也是一惊。彤羽倩柔二人起身穿好衣服,简单弄了头发,一起抱胸看着阿绯。阿绯挠头,奇怪的看着二人。
“姑娘今日居然起的这般早,往常不都是彤羽拽着起的?”倩柔笑道,
阿绯面色红了红,保证以后都是玉鸾院第一个起,彤羽倩柔摇摇头,知晓佳节来临,阿绯兴奋,几位说了些话,不久便腹中空空,都跑到小厨房去做晨食去了。
小厨房里如意和几位小丫鬟正忙着,见阿绯彤羽几位来了,也是一惊,想要行礼,都被阿绯止住,阿绯见锅中炖着一堆白嫩圆圆的食物,香气扑鼻,不禁疑惑询问。
“这正是刚做的元宵呢!有玫瑰馅儿的,梅花馅儿的,芝麻馅儿的,好多种呢!一会便给姑娘和几位姐姐端去尝尝。”如意面色欢愉,快活说着,
彤羽见如意讲话颇有条理,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阿绯不住点头,吞了吞口水,和如意,倩柔在小厨房中学习起来。阿绯对诸事皆不甚在意,唯吃食一样,绝不可胡乱搪塞,每日膳食都要细细把关,闲暇时间也常常跑到厨房观摩学习,温峤称她为“温家第一貌美厨娘”。
沸水滚滚,汤圆翻涌其间,热气喷面,阿绯一点不觉,耐心的等着汤圆熟透,好半天才熄火舀起,认真不已。五颗润滑弹腻的汤圆盛在荷叶粉彩小碗中,勾的人涎水直流,如意又盛了两碗给彤羽倩柔,剩下的给自己和帮工的小丫鬟。
几位端着瓷碗,小心走到餐房,一一坐下。阿绯见这汤圆饱满圆润,馋的不行,奈何刚出锅滚热,阿绯胡乱吹着,尝了一下,被烫的叫了一声。彤羽见她这般急切,被逗得笑起来,连连叫她别急,阿绯泄气不已,暗中调动火灵,渐渐熄了汤圆热气,开怀的吃了起来。
玉鸾院诸位女子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元宵晨食,丫鬟们仗着过节,俱是闲了下来。纶城偏南,气候温暖,虽是冬季仍不寒冷,诸位搬了软榻凳子之类的,坐在梨花树下,嗅着香气,嗑着瓜子,吃了糕点果品,聊起天来。
“纶城知府每年都大办灯会,实在财大气粗啊!”
“不知今日灯谜谁会摘得桂冠呢?大公子上次就差了一点啊!都被修家那公子得了,话说那修公子长得如何?可有大公子好看?”
“嘘……当着姑娘面还敢非议公子!小心姑娘打你!”
“也不知今日纳兰族人是否会在城中举办庆善舞会啊?”
“想我上次偶然经过,那男男女女都带着面具,交相舞动,实在混乱不已啊!”
阿绯不解,何为庆善舞会?彤羽见阿绯迷惑,解释道,
“算是纶城风俗,一群纳兰族人搞得,在城南灯会旁,男女戴着面具跳舞,说是什么娱神之礼。”
阿绯双眼睁大,好奇不已,急急叫道,“我要去!我要去!”
彤羽、倩柔失笑,你这一个娇娇姑娘,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生是好?奈何阿绯神色激动,咬定牙关去看热闹,二人不禁摇头,
“纳兰族人风俗与汉人殊异,这庆善舞会大多都非汉人,你怎去的?”
阿绯思索,原这人不仅分三六九等,还有纳兰族人与汉人之分,我一只狐狸,管什么纳兰族人汉人啊?凑凑热闹总是好的!想到此处,得意大笑起来。
用过午饭,阿绯照例去花影斋习字,见温峤不在书斋,正与李霄钧在溪月谢品茗赏景,上前与二人打了招呼。二人见阿绯也很高兴,蜜合搬了座,上了一壶茶,阿绯也入了谈话。
李霄钧见阿绯自然可爱,心中也是喜欢,见温峤和阿绯心意相通之样,不由得叹息,自家小妹性情清冷,极重礼数,若是有一丝阿绯的活泼可人,怕是早与温峤……,还不待李霄钧多想,却被阿绯一句话炸开。
“我想去庆善舞会!”阿绯笑颜绽放,梨涡浅浅。
李霄钧温峤二人俱是一惊,这庆善舞会粗俗至极,男女共舞,怎可让阿绯前去?阿绯见二人迟疑,不禁疑惑,温峤轻咳一声,
“好阿绯,我带你逛灯会,吃美食可好?至于这庆善舞会,实在不该女子前去……”
阿绯见温峤拒绝,求助的望向李霄钧,李霄钧也咳了一声,转头望向别处,阿绯气闷不语,往嘴里胡乱塞了些糕点,囫囵道,
“为何不能?这庆善舞会听起来就极其热闹的!我想去!”
说罢抬首,一双眼睛如云如雾,隐隐含了泪光,温峤爱怜不已,却无法答应,只能抱歉的看着阿绯。
阿绯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强求,气闷的想,没有人陪便自己去呗,我堂堂四尾灵狐,还怕这些凡人不成?
几人又说了说话,阿绯闷闷听着,必要时附和两声,便去花影斋习字去了。
花影斋
阿绯看碧禾恭敬站在书斋门口,出言问道,
“碧禾,你可听过庆善舞会?你可想去?”
碧禾闻言摇头,说这舞会乃是纳兰族人娱神之礼,汉人们向来不参与的,且舞会中男女交相舞蹈,有碍观瞻。
阿绯听着碧禾也这样说,也不再坚持,心中仍是奇怪不解,纳兰族人过自己的庆善舞会,汉人过元宵灯会,为何不能一起过呢?
碧禾铺开宣纸,阿绯取出湖笔,沾了沾墨,临摹起《鹊桥仙》来。
写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时,眼前蓦然现出温峤的眉眼,不禁开颜笑起来,遂浓笔淡描,徐徐写下八字,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二位虽未婚配,狐狸却早就把温峤视为伴侣,看着白纸黑字,阿绯笑起来,升起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阿绯写了会字,心中却想着庆善舞会,烦躁不已,这时温峤进来,看小狐狸一脸烦闷的样子,不由莞尔。轻轻走到她身后,揽她入怀,阿绯嗅着熟悉的零陵君香,不住叹气。
“阿绯可是气我不允你去庆善舞会?”温峤出言询问,
“有些疑惑罢了。”阿绯搁下湖笔,转头看向温峤。
“纳兰族人与我汉人共居纶城,习俗不同,语言不通,数十年来相处安好,你可知为何啊?”
“为何?”
“互相尊重,互不打扰罢了。况且,庆善舞会男女相接,混杂舞动,乃是其族一年男女定情佳节,阿绯已有良人相伴,还是不要打扰吧。”温峤说罢,轻轻执起阿绯小手,放到唇边细细吻着,目光缠绵。
阿绯无奈点头,心中的好奇却仍像火炬一样长存不灭。
温峤拥住阿绯,二位耳鬓厮磨好久。温峤陪着阿绯又写了会字,便去看望母亲了。阿绯静静呆了会,心中实在好奇难耐,离开花影斋,捏了个隐身诀。偷偷逃出宅去。
阿绯小心闭了气息,出宅门十几丈才现出真身,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水灵气息,原来是李霄钧的轿子,阿绯急忙躲起来,又观察了半晌,确认无熟人后,走了出来。
元宵佳节,街道热闹不已,临街店铺都装了各色各样的红灯,行人衣着靓丽,匆匆而过,阿绯开心的逛着,昔日有温峤相伴,温峤虽对阿绯极好,百依百顺,可仍有些束缚,如今一只小狐狸随意走着,当真是自由洒脱极了。
阿绯漫无目的,见一处小摊无人驻足,不禁好奇看过去,摊主戴着一个奇怪可怖的面具,露出一双如星眼眸,正懒懒站着,略有些戏谑的打量阿绯,阿绯看了看商品,俱是各色各样的动物面具,阿绯挑了一只水粉色狐狸面具,爱不释手。
正当阿绯挑选面具时,听到那男子说话,
“姑娘可喜欢这个?”声音如泉水般清冽,阿绯抬头望向男子,男子指了指阿绯手中的狐狸面具,
“这东西与姑娘有缘,便赠与姑娘吧。”
说罢,男子轻笑了一声,双手结了个九色莲花大印,转瞬消失不见。
阿绯环顾四周,见居民行人反应如常,心中大惊,刚刚那男子修为深不可测,也不知是敌是友,我竟无法感知他的灵系修为,看来实力应远远在我之上了。奇怪,这人间纶城,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修士?莫非是地仙?阿绯胡乱想着,早没了逛街的心思,藏好面具,急忙回了温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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