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医院后,经过检查,杨子的心、肺等各项官能正常,身体无碍。医生给她拿了几副安神的药,并嘱咐多注意休息,便让父亲办了手续领她回家了。
杨父在庐城的家,是在安庆路上的一个老宿舍区。
父女俩打车,很快便到了小区门口。还没有下车,就看到一个中年女子等在那里——是杨子的母亲。
分别多年,终于母女相见了。
本来以为应该是“执手相看泪眼”的,哪知道母亲却是上前将杨子轻轻搂住,嘴上歉意地说:“幺儿,妈妈对不起你!”
这话说的很真诚,只是杨母并没有哭。
杨子也没有哭。她只是心安理得地趴在母亲的肩膀上,诚恳地说:“没有关系!妈妈。”
——久别重逢,杨母没有像贾母初见黛玉时“心肝儿肉”地叫,杨子也没有像黛玉那样哭得梨花带雨。但是杨子觉得这样才更真实,若像贾母黛玉那样哭得凄凄惨惨戚戚,那才失了真实呢——贾母哭是因为失了女儿,黛玉哭是因为没了母亲,而杨子和母亲都好好的活着,自然没有哭的道理。而且,这么多年不见,如果母亲开口就喊杨子是“心肝儿肉”,谁信呢?如果杨子也哭得梨花带雨,也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
虽然都没有哭,但是杨子仍然觉得母亲很亲。即便这么多年,眼前的这个女人并没有陪伴她,甚至没有养育她,她依然觉得这个女人的肩膀很温暖。杨子仿佛一下子懂得了那些失散多年的亲人,为何一朝相聚竟会那样亲近了——因为血浓于水,他们是这辈子的亲人,不会再有来生了。
“先进家再说吧。”父亲在一旁劝慰说。
母女俩这才撒开了手。
多年不见,杨子的个头已经超过了母亲。虽然因为溺水,杨子形容上有些狼狈,但的确出挑得楚楚动人了。母亲看着怜惜,揽着她的肩膀往家走。从后面看,好像不是母女,倒像是一对姐妹。
父母亲的家是一套典型的老式三居房。一个主卧,两个次卧,客厅即是餐厅,与厨房仅隔着一扇玻璃推拉门。空间不大,却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
“幺儿,你先冲个澡换身衣服吧。”母亲将一身衣服递给她。
杨子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父亲的衬衫——那是在救护车里时,父亲怕他溺水着凉,给她穿上的。看着只穿着背心的父亲,她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接过母亲递来的衣服,她发现衣服还有没拆封,疑问道:“这是新的?”
父亲笑着说:“你妈妈买了好久了,还没舍得穿呢。”
“那,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穿妈妈的新衣服呢?”杨子为难地说。
“怎么不行?妈妈的就是你的!你只管穿!”母亲替她打开了卫生间的热水器。
“我——我还是先随便换一件吧,等下回宾馆就可以了。”杨子解释说,“我的衣服都在宾馆呢。”
“还回什么宾馆呀!”母亲责备道,“你说你来庐城,不来找我们,去开什么宾馆呢?”
杨子低头不语。
父亲穿了件上衣出来,和蔼地说:“幺儿,到家了,怎么还回宾馆呢?”
母亲也似乎觉得刚才的话说重了,马上和颜悦色地说:“幺儿,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还能去哪呢?等下让爸爸带你去把宾馆退了,晚上和妈妈一起睡。”
“就这样决定了!幺儿先洗澡吧,一会儿我们吃饭。”父亲说。
杨子才注意到,何时母亲已经做了一桌的好菜。想起中午双亲一起吃盒饭的情景,她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没滚下泪珠来。
“去洗澡吧!然后把衣服换上,我们就吃饭。”母亲把女儿往盥洗间里推。
……
等杨子换了母亲的衣服再出来时,简直光彩照人了——
一袭浅蓝色的印花旗袍,仿佛演绎着旧时光的美丽故事,一针一线的纹络里都体现着旗袍制作者对古典文化的热爱。天蓝色的主色调,搭配浅白色的青竹刺绣,格调清雅端庄。短袖、圆立领,复古的盘扣和斜门襟,更好地凸显出杨子温婉的气质、玲珑的曲线,加上两侧开叉的裙摆,使她白皙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坐在客厅里的杨父杨母竟都看呆了。
“怎么了?”杨子不无羞涩地问。
母亲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喜爱地搂住女儿的肩膀,眉眼里都是惊艳,仿佛在问:老天啊,是我生出了这样一个美人吗?
杨母围着女儿转了一圈,又从房间里拿出一个鞋盒。打开来看,竟是双米白色的高跟鞋——那是去年父亲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鞋子是双高档的鞋子,只是颜色——母亲似乎已经过了能穿它的年龄,也便羞于再穿出去了。
“再换上这个,就更美了!”母亲说。
杨子起初不愿,但拗不过母亲的强烈要求,也便穿上了。
这是杨子平生第一次穿高跟鞋,都有些不会走道了,只好局促不安地站着,倒更显得她的风姿绰约了。仿佛江南的夏日午后,撑着油纸伞的婀娜女子,立在烟雨迷蒙里,恍然中若有所思;又像是一泓清泉里沉醉的雪莲,安静中不失娇艳。简直风华绝代,让人流连忘返了。
杨父在一旁眉开眼笑。
母亲则止不住地啧啧赞美:“这要是放在古代,我们幺儿可以直接入宫选妃了!”
杨子也羞涩地笑了,心里说:“我才不稀罕什么选妃呢!”她有些情不自禁,竟想起了木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他见到这样的她,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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