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新五岁就死了娘。娘死前紧紧伸出干枯的手拉住儿子不放,眼角流泪。邹吉鸿明白,立刻流着泪向妻子保证:这生不再婚娶,决不让儿子有个后娘受了委屈,让儿子幸福一生。妻子死后,他恪守承诺,没有再娶,把儿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大学生,毕业后成功接替他的事业。
而邹新呢,则把父亲看成世界上最伟大、最负责任的男人。尽管青山水库的决坝是百年一遇的洪灾造成,父亲无力抗拒,可他把一件件的善后做得完美无缺,他应该无悔了。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父亲居然还对此耿耿于怀,而终于走了极端,这让邹新怎么也想不通。
邹新在大坝上望着诡异的鬼湖,想到父亲已沉湖底,又惨然大喊:“爸爸,你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要丢下我啊……”他朝鬼湖哭得死去活来,差点也要跳下湖去陪伴父亲。
不一会,青山市公安局得到报警赶来,警察作了细致调查,又向老百姓借了小船把邹吉鸿的衣服捞起来,让邹新仔细确认,确实是他父亲穿的。又据附近的村民讲,那天,大坝上除了邹吉鸿,根本没有其他人影,一定是邹吉鸿精神恍惚,产生幻觉,不小心跌入湖中。
接着几天,邹新请市里的专业打捞队,在鬼湖打捞父亲的尸体,但打捞了三四天,也不见尸体影子。有人说,湖里有大鱼,邹吉鸿的尸体早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骨头沉入湖底,而他穿的衣服则浮了起来……
鬼湖附近的村民则议论纷纷,持相反说法,认为邹吉鸿虽然尽力对受害百姓进行了完美无缺的补偿,那是对活着的人。而那些无家的冤魂,聚在鬼湖,愤愤不平,把邹吉鸿视作仇人,最后他还是被拉入湖里喂鱼,作了彻底报应。
邹新听了这些议论,更加痛苦起来,于是把打捞起来的父亲那套黑色西装,埋在鬼湖边的山坡上,边流泪边说:“爸爸,为儿不孝,没有守护好你。你就在这里好好安息吧,你已经用生命向那些鬼魂赎罪了,以后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从此都会原谅你了……”
接着的日子,邹新担心刚刚离开人世的父亲在鬼湖边寂寞,天天来湖边山坡看看父亲的新坟,陪他说说话。那些日子,接连阴雨,鬼湖同青峰山烟雾飘渺,黑风阵阵。他坐在父亲坟头,总能听到一两声“呜哇——”的惨烈怪叫、或哭喊声从湖里跑出来,而这叫声和哭喊声,决不像山里野物的嗥叫,确确实实是人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时连青峰山也作回应,悠长而凄厉。到了这个时候,邹新心里疑惑起来,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更为奇怪的是,有一天他坐在父亲坟头,突然飘来一团迷雾,这时,从湖里竟然传来了父亲哭喊声:“别撕咬我了,我向你们赎罪了,我痛啊,别……”
邹新立刻跳起身来,四周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父亲痛苦的叫喊声还从湖面不断传来。只是阴阳隔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惊惶得邹新差点晕过去。
邹吉鸿索命鬼湖,邹新又听到父亲向鬼湖众鬼求饶的怪事,沸沸扬扬,越传越怪异。青峰市市报和电视台记者觉得这事蹊跷,联想起青峰水库决坝重建以来,水库怪叫声不断,感到应该把这事的真相揭露出来,于是,他们联手带上相机、电视摄像机,坐车来到了鬼湖。
不过很让他们失望,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就采访附近村民,村民说,这闹鬼的事一点不假,他们都亲耳听到过,不过要到天气阴沉,或是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们甚至还说,有时湖面还会出现一群闪着绿光的鬼魂,在黑暗的湖面来回游弋,让人见了心惊胆战。
村民的回答,坚定了这些记者要弄清鬼湖闹鬼真相的决心,于是他们没有离开,等晚上再进行观察。巧得很,晚上天气变阴,天空盖满了厚厚的云层,星星和月亮不会出来了。他们坐在鬼湖大坝上,啃着馒头,喝矿泉水,对着鬼湖架好摄像机,静等出现湖里的鬼魂。
大约到了晚上10来点钟,黑暗的鬼湖果然发出了“呜哇——”的叫喊,凄烈而悠长,像把长剑,划破寂静的山林,一声接一声,声声惊得记者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口。这声音有男的女的,有老人和孩子的,高一阵,低一阵,东一声,西一声,连续了分把钟,都被录了音。就在他们听得毛骨悚然的时候,有个记者低声喊:“看湖面!”
大家急忙把眼光转向湖面,只见黑黝黝的湖面,出现一点绿色的火光,幽幽的,在湖面忽快忽慢移动,有时出现,有时熄灭,这火光阴惨惨的,分明是民间传说的鬼火。更不可思议的是,不一会由一点绿光慢慢变成十几个点,在湖里成群游弋,发出“冤啊冤啊!”的喊声,渐喊渐远,这些,又都被架着的摄像机把全程摄录。这令人脊梁冷汗直冒的声音,这诡异、恐怖的情景,差点把这几个记者都吓晕过去……
第二天,在市报显要位置,赫然登出记者亲历的新闻:《鬼湖“闹鬼”何缘难解》,绘声绘色报道了昨天晚上在鬼湖遇上的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电视台也在地方新闻里,把声音和鬼湖点点绿火画面播放出来,吓得看电视的观众瞪大眼睛,尖声叫起来,这实在是太诡异、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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