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一)

时间要追溯到几十年前......那个时候，老人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俊，人也勤快，一家人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之后几年，偏偏家乡闹饥荒，家里能吃的东西也快吃完了，就连树根都快被人挖完了。他们一天就吃一顿，有时候一顿也没得吃，吃完就躺着，至少这样不会饿得很快，而且在梦里，他们能吃得很香很香。但是那天上午，母亲非要她带着弟弟去红薯地里再看看，能不能翻到几个红薯。那片地里已经被翻过了无数遍，红薯早就被翻完了。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些期待，万一能寻到一个红薯也好啊。她用锄头一遍一遍翻着红薯地，但是始终一无所获。晚上，她和弟弟两手空空回到家里，母亲竟破天荒地做了晚饭。从闹饥荒开始，家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晚饭了。母亲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玉米面和榆树皮，给他们蒸了两个热乎乎的馍，母亲把馍往她手里塞，还一个劲儿让她多吃点。但是她也舍不得吃，把馍又掰成两半，大的那一半给了弟弟，剩下的一半自己小心地嚼着。她也预感到了什么，只是她什么也没有问。晚上，她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母亲和父亲在小声地争吵，母亲希望带她一起走，但是父亲却不同意。她咪着眼睛，仍然装着在睡觉的样子，她不想将最后的窗户纸捅破。只见母亲轻轻地打开箱子，将白天收拾好的包袱轻轻地拿出来，父亲也慢慢地走到床边，抱起正在熟睡的弟弟。她下意识地闭起眼睛，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阵脚步声过后，门嘎吱响了，“砰”，门又关着了。屋子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空空的屋子，如死一般的寂静。她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没有哭出声，怕打破这宁静的夜。十几年的亲情在活命面前，显得太苍白无力了。第二天早上，她也离开了这个家。与其在这里饿死，还不如自己去别处，尽管无亲无故，但至少能谋得她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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