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作者:楠辞
江辞,字亭离,世人称她为“南下合欢”。
他那双眸容下了星辰大海,也拾得了人间烟尘。可最令人欢喜的是她那双眸下的两腮。恰似一块白玉不巧染上的红,又如一摊清水中滴入的红。
那抹红总是能勾起人们的心。有人说 ,那是见到心上人的红,却无人知晓,那抹红终是一点胭脂。人人称她为“合欢姑娘”,却无人唤她一声“阿辞”…
仲夏的小院里。有一位姑娘,她身着麻布紫衣,骨子里却透出一股素雅。未施粉黛的脸上一片绯红。“阿辞,等我。等我回来。”少年略微稚嫩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一字一句勾勒出了少年的模样。一句“等我回来”如同神针一般刺进江辞心里,在江辞的心里屹立着。可这一等,便是十二年。
江辞到现在都还记着那个少年曾今的模样。无论是初识的青涩,还是熟时的热情,江辞依然记得一清二楚。
月光射进小院里,余晖洒在江辞头上的簪子,反射的光打亮了江辞手中紧握的信――“吾即归乎,明日君婉楼见。”江辞伸出她那双手,反复摸索那几个字。缓缓抬起了头,那日的月光并不是很亮,但落在江辞眼中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江辞缓缓勾起嘴角,眼中疑似含了泪水。碰了碰微张的红唇,呢喃了句“回来了…”。
那夜,江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终是难以入眠。
鸡鸣了……
江辞的表情像解脱了似的。想都没想便快步走向衣橱,江辞看了又看,最终挑了一件蓝色衣裳――江辞一直记得,少年喜欢蓝色,喜欢海。
她有点迫不及待了。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她的少年了,她多想知道少年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如同从前一般。
许是想到些什么,她又踱步走到床边,在床附近的梳妆台上取下一个老旧的木盒子。盒子上有些些许许裂痕,甚至连那把铜锁都坏了。但仍能看出那是上等的檀木。
盒子上没有一丝灰尘。虽有些破损,但仍能看得出来盒子的主人十分爱惜。
江辞打开盒子,双手将一支簪子拾了出来。那簪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上面刻的确实鸳鸯。江辞像是拿了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它插进头发中。许是怕不好看,又去铜镜前看了又看。收拾好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便匆匆出了门。
她的嘴角一直勾着,似乎永远都不会坠下来。脚步快了,更快了。江辞现在脑袋中浮现着各种他的样子,脚不受控制似的拼了命一般的快走。直到现在江辞脸上的绯红依旧未能退散。她太想念那个少年了,这些年来,江辞不止一次梦到少年。梦中的少年勾着嘴角冲她微笑,好似在告诉她“等我”。
君婉楼是南下最大的客寨。在这,人们都说“君若有意,便会婉留。”这也是君婉楼的来源。思于此,江辞的笑容更为娇艳。
那天的南下异常热闹,众人都知晓,那天有位绝色姑娘来此一游,勾走了许些俏郎君的魂,可却无人知晓姑娘最后却带着泪走的…
江辞看了看手中的簪子,不觉想起那日。
其实,也无可厚非。那日,她站在君婉楼客房前,听到里面男子和女子的欢愉,她登时愣了。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手。手上多是细小的伤口,指缝间还有些已经识不出来的菜渍残渣。她突然笑了,又看了看那扇门上两人的残影。她不知道那天怎么了,感觉那耀眼的太阳好像不再明亮。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很刺眼,还是如平常一般。
她抬起手挡了挡自己的眼。是啊,太阳一如平时一般刺眼,只是江辞眼里的太阳已经没了。
脸上再没有丝毫绯红,取而代之的是周旋在眼眶的眼泪。
泪水肆意地划过她的脸,江辞头一次觉得眼泪竟如此冰凉。也是那一次,江辞觉得酒竟如此之美。一杯下肚,酒便化作一滴滴的泪水,冲刷着江辞的世界。肚子如同炉火一般,开始燃烧。心脏跳的愈加快速,像刀子在上面划了一道又一道,整个心脏都收缩了起来。脸上的红却让人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了,举着杯子看了又看,摇了摇头,笑出了声音:“哈哈哈,他回来了,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个女子。”鼻尖的酸涩已经涌上了心头。“哈哈哈,哪个傻犊子会等一个人十二年啊,哪个啊~”
那日之后,江辞便常去请君楼。可是不管多少次的欢愉,都没能让江辞舍弃眼底的温存。她总能在每个人身上看到他的影子,总是会在慢慢长夜不适时想起他的微笑。她想忘却,想舍去,可这记忆似洪水猛兽,一遍又一遍地在江辞脑中翻涌。
请君楼老板见江辞如此,便赠予她一盒胭脂。还留下一句“胭脂泪,只留姑娘一人泪”江辞那时便跟了那老板娘,在这请君楼。为表对公子欢心,胭脂便成了江辞的心头爱。
江辞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每次看到镜子里自己脸上的那抹红晕,她总是会勾起嘴角。她打从心底里嘲讽自己,她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这个下贱的自己,看不起这个眼里永有温存的自己。直到江辞老去,成了请君楼下一任老板,她也没能忘记那个满目星光的少年。
拾起那盒胭脂,看看上面若隐若现的的合欢,她笑了,终是些庸脂俗粉,胭脂可以假示真心,而人不可以。她终是没能忘,只是埋在了最深处,至死方休。
不为情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