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樊哙：一个无名的屠狗之辈如何出将入相



鱼羊秘史

8天前



文：简诩

我叫樊哙，我的正经职业是屠狗，虽然我的身份很低贱，比不上那些地连千顷的贵族老爷们，可讲道理的话，在我们那个时代，我这样的人已经算是小半个富户了。所以你们说我出身“贫贱”是不对的，我只是贱，可我不贫，至少我饿的时候还能给自己剁个狗腿压压惊。

所以后来每当一起起义的那帮老伙计喝高了吹牛，说“虽然咱们都出身贫贱，但现在这江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时候，我总会和这帮人划清界限。一来是我不贫，你们才贫。尤其是周勃那家伙，早年就是个织席贩履的，饿得不行了还会去给人当丧礼上的吹鼓手，真是又贫又贱。二来这帮人脑子都有问题，这天下明明是沛公的，什么时候由你们说了算了，真是奇怪。

我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刘邦，这家伙在四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懒人，老大一个人就是不爱干活，经常被他爹指着鼻子骂。可是我却很爱跟这个懒汉接触，因为这个人虽然无赖了点，可十分的不拘小节。比如有一阵我的摊子上经常会丢钱，而心情不好的我每次给刘邦称肉都会少上二两，这要放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来砸我摊子，可刘邦就不一样了。



有一次刘邦请我喝酒，我喝到高兴了脑子就抽抽了，看着他那忠厚的脸，我感到十分羞愧，于是我就把每次都少他二两肉的事告诉了他。可刘邦非但不动怒，反而掏出了几个钱跟我说“兄弟既然缺这点钱，那大哥就再给你点，不能让兄弟的日子难过啊”，然后就把钱塞到了我手里。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忠厚的人将来一定能成大事，自己都穷得每天被老爹骂，就这样还不忘给我钱安慰我的心情。虽然他给的钱很油，仔细一闻还有狗肉的味道，可再怎么说那也是钱啊，这世上还有嫌钱多的人吗。

我本以为我的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每天杀几只狗，喝几口酒，回头再找个媳妇，生几个娃，对爹娘也就算交代了。直到有一天中午，我正在摊子前打盹，突然感觉有人在偷我的狗肉。于是我抄起了屠狗的刀子就跳了起来，可就当我的刀子要落下的时候，我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刘邦。

那天的刘邦破破烂烂的，连村东口的乞丐都不如。脸上摸得黑黑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就像三伏天里放坏的狗肉一样。我静静地等着刘邦把手里的狗肉啃完，然后得知了这家伙在押运一批劳役的时候中途把人给遣散了，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了回来，差点饿死在路上。



又过了几天，这家伙又来了，这次直接跟我说他要钱。我问他要借多少，他说有多少算多少，告诉我他这次要去发笔大财。

本着对刘邦的信任，以及对他说的发财这事很感兴趣，我咬了咬牙就把全部家当给了他。后来当我还在家里做着发财的美梦的时候，我收到了消息，刘季这家伙造反了。

尽管那年还没有羊驼这种生物，但我心里就像跑过了一万只羊驼一样。他是造反了，可我的日子还得过啊。于是我提着刀便一个人去了芒砀山，到了之后我一报名字刘邦很快就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跟着他来的还有好几位熟人。我看见了萧何、曹参还有那个贫贱的周勃，一瞬间我竟有了种进了狼窝的感觉。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我没好意思问刘邦要钱，于是我就跟着他们到后山去坐坐。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听着那几个人对着我不停地说什么“家国大义啊、反抗暴秦啊”，我脑子里竟然就充满了要造反的念头。结果这一坐不要紧，我钱没要到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然后我就跟着刘邦起义了，而作为屠夫出身的我在战场上比那些习惯了拿着锄头的农夫要强太多了。于是尽管刘邦屡战屡败，可我的功劳却越来越大。

其实一开始我们的情况很不好，整天就为了保命而打仗，就像无头苍蝇，直到有个叫张良的人出现以后，局势才有了改变。

之后每当有恶战要打的时候，刘邦总会在前一天夜里把张良叫到自己的帐篷里。也不知道两个人一晚上到底研究了什么，总之结果还是不错的。虽然我们还是屡战屡败，但神奇的是在张良的谋划下我们打了败仗地盘却变多了。后来我们甚至从武关打进了关中，第一个攻进了咸阳，劝降了子婴。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本来以为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了，直到进了咸阳城的秦宫，我才发现和始皇帝比起来，我们真的是土鳖，可能连土鳖都比不上。

秦宫的后宫里真的是美女如云啊，刘邦这个流氓立刻就走不动了，住在秦宫里就不出来。直到有一天，媳妇说嫂嫂来找。忘了说了，我和刘邦是连襟，刘邦娶了吕雉，而我娶了吕雉的妹妹。嫂嫂跟我说让我想办法把刘邦从后宫里拉出来，我本来不愿意接这个烂差事，可架不住媳妇一天把这事跟我催三十遍。

于是我硬着头皮去找刘邦了，我劝他说我们是仁义之师，你这样很不符合我们的气质。刘邦不屑地回复我，这一路上屠城都屠了三次了，你骂谁是仁义之师呢。我想了想他说得对，可我的任务得完成啊，于是我去找了张良，而张良果然靠谱，第二天刘邦就从后宫里出来了，并封锁了宫殿。

本来以为大秦已经被我们推翻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没想到，我们真正的敌人这时才正式出现了。

本来说好的谁先打进咸阳就封谁为关中王，可项羽不答应了。按照最初的形势，项羽这种个人战斗力666的家伙应该是第一个打进关中的，关中王这个名头本来是项羽的囊中之物。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一个函谷关把项羽折腾了那么久。

其实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鄙视项羽了，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力，非要从函谷关打进来，殊不知当年六国合纵了多少次，每次都在函谷关前被秦国打得屁滚尿流。更何况你项羽是楚国人啊，楚国以前打进关中就是从武关进来的，你非得给自己提高难度，把到手的关中王给丢了。

本来一个关中王你项羽不给也就算了，反正秦国已经灭了，大家一同共享天下就好了。可恼羞成怒的项羽竟然要派兵灭了我们，虽然我们内心很不忿，但无奈是真的打不过项羽啊。于是我跟着刘邦和张良一起去鸿门向项羽谢罪，为我们提前打了胜仗而谢罪。



鸿门宴上本来没有我的戏份，计划当中是刘邦和张良去把该送的礼送到，在项王面前充分展现自己的卑微就好了。本想着以张良的聪明，这是最后总能糊弄过去。可没想到当宴会开了一半，张良借口尿遁出来找到了我，跟我说沛公现在有危险。于是我就提着大盾闯进了大帐，瞪大眼睛盯着项羽。或许是被我盯毛了，项羽得知我的身份后给我送来了一条冷猪腿，我也不含糊，拔出剑来削着肉就开吃了。

当我三下两除二地把猪腿啃光以后，我对着项羽说出了我这辈子最有范的一句话：“臣死且不辞，岂特卮酒乎！且沛公先入定咸阳，暴师霸上，以待大王。大王今日至，听小人之言，与沛公有隙，臣恐天下解，心疑大王也。”

刘邦得救了，匆匆逃回了军营，而我在回去的路上差点把胆囊都吐了出来。要知道我们那个年代的猪肉很难吃，煮熟的肉尚且有浓重的腥臊味，更何况项羽给我的猪腿还是半生不熟的那种。

之后我们便开始了和项羽争天下的日子，以前只有张良的时候，我们是地盘在扩大但还是总打败仗，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人才——韩信，从此我们不仅地盘再扩大，竟然也开始打胜仗了。最终我们在垓下大败项羽，逼得项羽在乌江边自刎了。刘邦终于登上了帝位，而我也被封了临武侯，完成了从屠夫到列侯的逆袭之路。

刘邦平定天下后不久，当初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竟然有不少人莫名其妙的造了反，而作为刘邦连襟的我则成为了平叛的主将。我先后平叛了燕王臧荼，楚王韩信以及韩王信，而我的爵位也变成了舞阳侯。

每次出征的时候我都会为这些老伙计惋惜，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想着造反呢。直到后来我去平定燕王卢绾的时候，我才明白了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无奈。



卢绾和刘邦是从小一起拿尿和泥玩的兄弟，讨伐这样的人物时，我之前的官位就有些压不住了，于是我被封为了左丞相前去平叛。而我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人说我和吕后串通一气意图谋反，而此时的刘邦对于干政的吕后早就心存不满，于是可怜的我变成了权力斗争中一个替罪羊。那天陈平前来传诏，我看着就他一个人我就出来了，毕竟陈平那身板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刚一出帐篷，那个贫贱的周勃竟然扑了上来把我按住了。

周勃接管了我的相印，而我则被压上了刑场，准备斩首。这时多亏了陈平多动了下小心眼，担心把我这样劳苦功高的皇亲国戚杀了，万一日后刘邦后悔了，难免会怪罪于他。于是他没有遵守斩立决的命令，而是把我装入囚车押往长安。万幸，还没走多远，长安传来了刘邦驾崩的消息，而我也保住了命。回到长安后，吕后恢复了我的爵位，而我再也不敢在朝堂上呆了，交代完自己的差事，我便拖家带口赶紧跑回了封地，毕竟我只是一个杀狗的，整人的事我实在弄不来。

孝惠帝六年，我的生命平静地走到了尽头。在我临走之前我在担忧两件事，第一件我下去以后见了刘邦，他会不会为他的忘恩负义而羞愧；第二件我这辈子杀了那么多狗，下去了之后它们认出了我怎么办啊。算了，没时间想了，总之我下辈子还要当个屠夫，一个真正的屠夫，一个不会出将入相的屠夫。

作者：简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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