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苏澈第一反应是朝那个人笑了笑。

他记得他自己已经很久没笑过了，这个笑显得那么勉强和生涩。梅玖愣了一瞬，接着走向他。他之前和这个九殿下并不相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这么清楚地记住这个人的名字，甚至一眼就认出了他。

苏澈看清楚了那个日思夜想之人的模样，很久之后苏澈都能想起他们重逢的那一刻，他能够看到，那个人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自己，还有在他嘴角那一抹最温柔的笑，就好像一束光一般，照亮了他的世界。他还能够认出自己，苏澈觉得这真是一件令自己欣喜无比的事。

梅玖：“九殿下。”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失了礼数，梅玖垂眸改口。

苏澈没有应他，仍在认真地注视他。

太子：“九弟。”

太子的声音从梅玖的背后响起。苏澈的眸色在那一瞬变得极深，梅玖注意到他不经意之间的战栗，略显得有些惊讶。

苏澈：“太子殿的身体可好了？”

许是梅玖在场，苏澈竟从自己的声音中听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嘲讽。

太子：“好多了，谢九弟关怀。”

太子饶有意味地看着二人。

太子：“本宫此次请梅公子前来的是想商议祈福事宜。”

太子的声音慵懒至极，仿佛在说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按国礼，每位太子弱冠之时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祈福祭天仪式，而这仪式向来都是由国师主持。梅玖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是他知晓这位主子的心思难猜，只能沉默不语。

太子：“听闻国师大人医术极为高明，梅公子师从于此，想来也是极好的。”

苏澈：“听闻宫中徐太医医术高明，太子殿何不召徐太医把脉？”

太子听闻此话，面上浮现出一丝讶异。苏澈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脱口而出自己所想，平日自己可是懒得也不想和这个所谓的他的皇兄多言的。

太子轻笑一声，收敛了那点讶异，朝苏澈道：

太子：“阿九意思在说本宫多事了？”

苏澈对太子的厌恶显而易见，此刻他已经完全抑制不住了，刚要开口的苏澈被梅玖的眼神拦住。

梅玖：“太子殿下吩咐，臣定当遵从。”

梅玖恭敬地行礼。

太子露出满意的神色，临走前不忘瞟了一眼苏澈。

苏澈拼命咬住自己的唇，甚至咬出些许血色。

梅玖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禁担忧地道：

梅玖：“殿下没事吧?”

他想找一方锦帕递给他擦拭唇上的血珠。

没有找到锦帕的梅玖不自然地看着那刺目的红色，他不由自主地用雪白的衣袖为他擦去血珠。苏澈整个人都懵住，感受到唇上传来的轻柔力道，他觉得面颊微烫。他再次感受到他的气息，相隔三年。

梅玖：“殿下今后莫要如此，而且.....太子殿再次召我回宫，我也定然要遵从他的吩咐的。”

梅玖有些词穷，他也觉得太子殿除了祭祀之外仍召见自己十分别扭，但是他别无选择，他没有理由拒绝太子的命令。他也知道因为之前的事，苏澈定然对那位颇有成见，太子与他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他就不自主想要保全苏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那么多，仅仅是因为三年前的几面之缘？他下意识就那么做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梅玖没有行礼就朝着广华殿离去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疑惑，这一切完全不像自己的行为，他完全违背了师傅的教导。

梓山行宫内，阿三看着沾满鲜血的锦帕叹了口气。

内殿传来国师大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他苦笑，明明知道结局，他还是将自己最爱护的徒弟推了出去，就是为了一句天命难违，他已经违背自己意愿做了太多不该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眼前又是那人挥之不去的模样。

云山，不久我就要来陪你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去忍受那一阵又一阵从胸口袭来的剧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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