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兴奋地奔向我的宿舍了。
馅饼又一次砸到我的头上,嘿嘿,我住的是新楼。最重要的是,学校
安排给我的是个靠窗的位置,而窗的对面就是小西的宿舍楼。这样,我每
天都可以望见小西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特别得意地走到窗外的阳台,伸了伸懒腰,忽然看见对面男生宿舍
阳台有个熟悉的身影。我忙从包里掏岀眼镜,往对面一看,本来还存有侥
幸心理,现在彻底失望了。没错,对面就是那个毒嘴方予可
方予可刚好也抬头看见了我。不过他就平静多了,跟没事人一样,没
有任何表情地转过身回宿舍了,留我一个人在阳台磨牙。
没过多久,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也陆续到了。住我下铺的是个江西姑娘
叫文涛,不知道是晒黑的还是本来皮肤就这么黑,显得她牙齿格外白;我
对面的上铺是个北京姑娘,打扮得特別成熟,褐色眼珠,厚嘴唇,名字也
很成熟,叫朱莉,跟安吉丽娜·朱莉同名;对面的下铺是上海姑娘,身材
火辣辣的,叫王婕。
大家都是由爸妈带过来的,就我孤身
显得特别凄凉
除了朱莉的妈妈,其他妈妈都开始往书架上垒书。我一看,好家伙
婕的桌上都是一堆乐谱,文涛的桌上是一堆文学史。就我书架上啥书也
没有,光秃秃地放着一个刷牙杯子。
文涛妈妈偷偷地问她女儿,那个叫周林林的是不是家里困难还是单亲
孤儿什么的呀,怎么大老远的一个人就过来了?
我气
马掏出手机打给方予可
这家伙电话倒是接得快,刚拨通就传来:“什么事?
我装模作样地答
到火车站了吧。你前两天不都帮我安顿好
了嘛!你回家跟爸妈说一声啊
白痴!"那边已经收线了
我挂了电话后,忽然想,我干吗给他打电话,我家里又不困难,爸妈
也健在,我刚才直接给爸妈打电话不就得了吗?真被这方予可骂成白痴。
入学当天和第二天,都是新生体检的日子。我边领取各类资料填写单
边开始盘算:身高体重之类的测量队伍较短,先从那边开始,抽血的那个
就压轴吧,万一晕了,抬回去之前至少体检项目也完成了95%。
我对自己的统筹安排非常得意。排在测身高体重队伍的时候,我故意
留了心眼看看排在我前后的同学性别。量身高体重的那位医生比较缺心
眼,填个数据需要把数报岀来吗,当我们文盲不识字啊。眼看着前面那几
位女生都恨不得165,45Kg的,到我这儿,医生特别不乐意地站起来还往
低处调了调测身高的卡尺,刻板地一字一句说道:"“157,52kg
我惊慌地把报告单一抽,转身往后跑,还没跑几步,就撞上人了
我赶紧道歉
周林林不好意思,借过。
方予可:白痴。
熟悉的冷冷的音调
我抬头一瞧,怎么这么冤家路窄啊。刚才明明侦察过,附近只有女生
啊。我没好气地说
周林林你是人是鬼啊,怎么神出鬼没的?
方予可倒也不跟我计较,嘁了一声,跟旁边的女生说
方予可:走吧。
我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孩子,一看就是165,45Kg的主
儿。女孩子冲我笑了笑,对方予可说
茹庭:你怎么不介绍介绍啊
方予可朝我努努嘴
方予可:周林林,德语系的。
说完又转向那女孩子
没等方予可介绍她,她就温和地朝我笑了。我发现,她笑起来也有
浅浅的酒窝
茹庭:我叫茹庭,大家习惯叫我庭儿。我读西班牙语的,和你一样是外语
有个男生壮壮胆。"她边说边拽了拽方予可的衣角
验血的地方不在这里啊,在那个小白屋里呢。”我指着那个“魔鬼之地
呵呵,我知道啦,只不过刚才看见予可一直朝这个方向看,所以我把他拉过来了
哟,都叫上予可了,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小西也叫我林林,嘿
嘿,我自我满足地笑了笑。
方予可:白痴。
又是方予可的声音,我都服了他了,不能换点儿新鲜词吗?
我白了他一眼,转而笑着和茹庭姑娘说
周林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
茹庭答应得也很痛快
茹庭:行,予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体检的队伍真是长,到最后一个验血项目时,已经午后两点了。我刚
饥肠辘辘地迈进"魔鬼之窟",就看见已经有人被抬出去了。旁边路过的医
生还念叨
这一届不是晕针就是晕血的,唉,还有哭着闹的。现在小孩
儿啊,真是宠坏了,就得给他们扎一扎,疏通疏通筋骨。
我听得汗毛集体起立,蹲到一边儿去准备冷静一下
我看着报告单上仅缺的那一项,恨不得自己往上面填个数得了
想到这刚进校就作假,万一被查岀来了,会不会还没过上豪门日子,就被
豪门赶出来了啊
报告单都快被我捏湿了,我的意志仍然在动摇中
正当我蹲得脚都快麻了的时候,我看见方予可和茹庭两人进来ˉ
茹庭的脸也煞白煞白的,细长的手紧紧抓着方予可的手,轻声说着
你看我手都冰凉冰凉的了,予可,我怕针,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怕打
方予可轻轻拍着茹庭的肩膀
方予可:别怕。一闭眼的事情,眨眼就过去
周林林臭小子,跟别的女孩儿说话就这么温柔,跟我说话跟个冰山似的,生
想到这里,我噌地站起来,大步走到茹庭前面,拿起她搭在方予可手
上的手并紧紧握了一握
周林林茹庭,很多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考上北大也是要做岀牺牲的,需要你牺牲的时候到了。
茹庭石化在那里
很久之后,我又从方予可嘴里听到那句熟悉的“白痴”
排了半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了我和茹庭。我被分到左侧,茹庭被分到
右侧的医生那儿。茹庭眼巴巴地望着方予可,那委屈的表情,我看了都
疼。但我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我自个儿还腿颤呢
我学茹庭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医生说
茹庭:医生大哥,我血管细,特 别不好找,您得找准了啊,咱争取一次通过,咱不能像老家那小护士似的 把我手臂当萝卜,恨不得插成了刺猬啊
你哪儿的考生啊?这么贫,你虽然胖点儿,但血管不还
是挺明显的吗?
周林林我哪里胖了哪里胖了?我最多也就是婴儿肥,好 不好?
医生指着我的报告单说:“你这上面不是五十多公斤写着吗?”
说完,我听见方予可在一边偷偷地笑了
我恼怒地瞪了瞪他
在我生气那空当,医生的软皮管已经绑上我胳膊了。茹庭这边一只手
也绑上了,另一只手却牢牢地抓住了方予可的手。我只恨我孤家寡人
,没处依靠,我总不能抓对面医生的手吧。唉,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好
了,我心酸地想着,抬头却撞见了方予可的眼神,他直瞪瞪地看着我,
看见我也看他,立刻把目光移开
我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怪在哪里,没等我明白呢,我看医生细细的
针管就已经插进来了。方予可在旁边轻声说道
别看
我用余光看见,茹庭早已把整个身子都趴在方予可怀里了。我心想,
你让她别看什么啊,人家要看就只能看你的胸肌了。
医生这会儿已经抽了一针管了,拔针管的时候,跟我说:“你不是挺
勇敢的吗?瞪着针管那么久,打完针还能笑呢。
我自己也觉得挺神奇,真奇怪,我怎么就能眼看着针管进去抽我血了
呢,这要搁以前,那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啊。
医生给我按了一下棉球,跟我说,按着它两分钟,别放手啊
我答应着,扭头一看,茹庭都泪流满面了。我忽然觉得,女孩子就应
该像茹庭这样的,有点儿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样让男的才有成就感,搁我
这样,男生都自叹不如了。我刚愉快的心又有点儿沉重
茹庭趴在方予可的怀里很久没动,我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是茹庭
对面的医生看不下去了,冲旁边的队伍喊道:“下一位。"茹庭这才慢慢倚
着方予可站起来
我慢吞吞地跟着他们俩岀去,没走几步,棉球就掉了,刚才扎针那地
方流岀点儿小血丝,没过几秒便凝结成了小血珠。我拿手一抹,血丝又冒
出来了,我又接着抹。正当我乐此不疲时,方予可也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创
可贴,酷酷地扔给了我,一边搀着茹庭,一边跟我说
方予可:白痴,你不是血 小板很好吗?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张毒嘴,跟他说了声“谢了"便跑岀校医院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成双成对的,这创可贴一看就是这小子给
茹庭准备的,给了我,人家茹庭得怎么想啊。我做了电灯泡也就罢了,要
是
还棒打鸳鸯,那罪过可就大了
再过两天学校就要开始选课了。虽然这个暑假从六月到八月有三个月
那么久,但眼看着要结束了,我心里也恋恋不舍。在和舍友去采购完一堆
生活用品之后,我决定去大吃大喝一顿以庆祝我嫁入豪门。可初来乍到
友的父母还没走呢,我也不好意思拉着人家吃饭。更重要的是,我已经
两天没见着小西了,怎么着我也得创造个机会和小西吃顿饭啊。单独约他
显得我不够矜持,我心里小算盘一打,拿起手机,找到那个被我设置为
冷面杀手"的名字拔了出去,手机那边传来了好听的音乐声。真烧包,花
钱弄个彩铃让人家享受,我暗暗地骂道
那首歌都唱了一大半了,方予可还是没有接电话挂了电话,我只好无所事事地躺床上睡午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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