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死(1)

万丈深渊前，立着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形清瘦，灰白色的薄毛衣下，一截突出的锁骨若隐若现，他手无寸铁的站在肆虐的狂风中，仿佛人尽可欺。

但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剑锋，瞳孔颜色极深，里面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下看你还怎么逃！”

一群黑布裹身的人团团围上来，为首的男人眼角到耳根有一道疤瘌，语气里藏不住兴奋。

齐语歪了歪头，笑说：“谁说我要逃了？”

男人直视他的眼睛，心里升起一阵不祥。

他曾和齐语交过手，深知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对付，看似轻巧的出手实际招招致命，一但齐语动了杀心，他带来的这三十个兄弟至少要死一半。

但……但是齐语已经受了重创，此时再不击杀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男人还在犹豫不决，身后的小弟却等不了了，举起猎枪叫道：“大哥，他现在不过强弩之末，我们那么多人，还怕杀不了他吗？别等了！他不过就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小弟这么一说，男人才终于壮起胆子，他们有枪呢！还怕收拾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齐语？他连忙给枪上膛，准备一枪了结对面的青年。

谁料齐语竟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的重复道：“强弩之末……”

然后抬头扬声对抬枪的男子说：“真是群蠢货。”

男人顿觉不对，慌忙中射出去的子弹被风吹偏了轨迹，他又是个半吊子，怎么也射不中哪怕齐语的一片衣角。

“不对！快，快跑！找隐匿点！”男人瞳孔骤缩，扔下枪腿脚都有些发软。

“太晚了。”齐语向后退了一步，险险站在悬崖边上。

不出所料，四周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下一秒，无数箭矢火炮像雨点一像落下来。

“真是个疯子！他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吗！”不知道哪个小弟在临死前恕骂道。

那个领头的男人在此起彼伏惨叫声中，在炮火落下的轰鸣声中，在死亡来临时的最后一个想法，不是惊恐，不是愤怒，而是震惊。

“还是……低估他了啊……”

战争甚至没来得及拉响，就这样被齐语用碾压式的优势结束了。

齐语任由火舌灼烧着自己的脸，向后仰倒，坠入了深渊。

风里裹着热浪，他感觉自己在飞速下降，意识逐渐模糊。

闭眼的前一秒，一道修长的黑影一闪而过，隐在火焰的光里，像一片水雾般散去了。

……

再睁眼，齐语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贫瘠的岩土层上，周围全是阴森的洞穴，漆黑的世界快要把一切都吞没，没有一丝人界的烟火气。

只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光源在闪烁，黑暗的维度中，那一点光亮总是极其吸引人。

逐渐清醒的齐语被冰冷的空间冻得下意识颤了一颤。

“啧，地狱吗。”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却硬生生被他说成了肯定句，齐语撑起身子，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意外。

也的确是意料之中。

【姓名：齐语】

【死亡时间：17时29分08秒】

【死亡原因：高速坠落导致的脑休克死亡】

【欢迎您来到极乐之地】

虚空中，毫无波澜的系统音播放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齐语有些惊异。看来终于出现了一些让他始料未及的东西了。

不过……极乐之地？

不见得吧。

齐语没有因为死亡而有一点点收敛，事实恰恰相反，他放肆的哼笑起来，直到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您为什么笑？】

大概它投入运行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肆无忌惮的灵魂，这一笑让它很不理解。

【请停止……】

它突然卡了壳，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接收什么。

齐语无所谓的朝着一点星星之火般的亮光走去，无所畏惧。

那是一种让诡界主脑都无法理解的，扭曲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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