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韵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眶还红着,手指神经质的抽了抽,下意识要抓住裴毅的手,被裴毅有意无意的躲开了。
她在沙发上眼泪汪汪,张嘴时声音暗哑。
“是杨晚缪带我去的,她是,我的朋友,原来我是这么以为的,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她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正说着,她又噎了一下,捂紧手中的温开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放弃那些没用的赘述,继续说:“我跟她去了,那儿有大概5、6个很壮实的男生,好像是体育班的?”
“他们拿了刀,还有铁棍,杨晚缪看着他们把我拖进去就走了,后来……喀。”
宋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神里透露出丝丝无助和惊惶。
但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调整了一下,又强忍了难受细细描述自己受过的伤。
“他们用刀割我的手臂和大腿,皮肉撕裂的感觉很痛,”她伸手展示了一下,眼睛已经肿得不像话,“我就一直叫,叫到嗓子都哑了,他们也不停。”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何妄手一直拉着裴毅,掌心已经湿润了,他是个娇生惯养的主,从小是泡在糖罐子里长大的,从未知人性的险恶。
这一次,宋韵没有接话,只是垂下纤长的眼睫,手指不停绞着。
“人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啊?”
因为公平是胜利者创造的。
宋韵终于像是崩溃了一般,向后仰倒,那濒死之人般绝望的哭声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那样哭着,没有人去安慰。
裴毅反握住何妄的手,手指无力的摩挲着,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
他说:“别怕,让她哭一会儿,明天会好的,太阳会出来的。”
何妄点了点头,他知道的,日落之后,就是日出。
春阳晚照,长垣短堞,白水青山,黛薄茶青,忸怩深色,远树凝寂,衬出轻柔暝色。
日落,就这样在女孩儿声嘶力竭的哭声里,悄然而至。
……
次日。
何妄睁眼只看见蜷在沙发上的女孩儿,寻不见裴毅的身影。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来自何绾女士。
他小心下地,推开门给何绾发了条语音。
“妈,我没事,昨晚我跟裴毅在一起……对不起嘛,忘记跟你说了,昨晚没睡好的话,今天就请个假吧,注意身体。”
对面回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就抱着手机等回复了。
——好,下不为例。
等了一夜,她再大的气也灭了。
何妄刚放下手机,大门被拧开了,裴毅提着早餐进来,看见何妄时一愣,说:“起这么早?”
“嗯,”何妄自然的接过面包,“我今天要逃课……不许拦我。”
他精神不好,脑袋是空的,又好像塞满了东西,胀得难受。
裴毅给他倒了杯热巧克力,没说什么,只是不甚明显的笑了一下。
这小孩儿共情能力还挺好?
“醒了?”
裴毅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何妄在跟谁说话。
宋韵安静的站着,嘴唇开裂,眼睛肿得不行,只弱弱的点头。
他们吃了饭,裴毅毫无负担的准备去上学,宋韵也坚持要去,只留何妄一个人赖在家里。
“喂,你们这样显得我很不合群哎?”
“我下周要退学了”
宋韵抿了抿嘴,在备忘录打了七个字。
她昨天哭得太久,嗓子哭哑了,估计这几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和别人交流。
退学的原因也不难猜,无非就是遭受校园暴力受不了了,要被家人接回农村读书。
是的,她是个农村丫头。
却也是家里的千金,是个让家人省心的小姑娘。
临走那天,宋韵的嗓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朝来送她的裴毅和何妄挥了挥手,走到裴毅面前,红了脸,说:“我一直很喜欢你。”
“你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我知道你只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而已,可我还是喜欢你。”
“有人告诉过我,秋天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努力去追,裴神,你有没有一瞬间,哪怕一秒也好……喜欢过我。”
这话几乎是在质问了,但因为语气轻柔倒也不让人反感。
裴毅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朝何妄的方向靠了靠,他不想伤任何人的心,但是,有些人不耗尽所有热情是不肯说再见的。
于是,他出声打破了那一层朦朦胧胧的希望:“没有。”
我不讨厌你,但真的不爱你。
宋韵眼神闪了一下,里面那点星星之火被裴毅冷冷的一句“没有”扑灭。
果然,不应该妄想。
这下估计连朋友也难做了吧?
她抬头笑笑,算了吧,本来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抱歉,我走了。”
看着她依依不舍的上车,何妄才扭头说:“裴哥,你情商很低啊……反正人家都要走了,说一句喜欢又怎样?”
“会耽误人家的,小孩儿。”
毕竟,回忆总是惩罚念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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