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感觉自己真的要凉凉了,浑身越发没有力气,他没有办法看镜子,但想来也是惨白的不像样子。
这一点凌溪可以证明。初见阿凉,是他在急诊科推上来的车床上,那时的他刚呕了几口血,嘴角还带着血渍,全身黄染,连着巩膜都是黄的,不用看诊断,凌溪就知道他是重肝并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的患者;那时的他虽然惨白,但尚有几分光泽,今日的他,又呕了好几口血,他的妻子拿了他抹身的大红色的桶给他接着,如果不是那些许泡泡,竟有些分不清血有多厚了。凌溪看了一下,约摸有一千毫升的样子,凌溪忙给他量了血压,加快了补液速度,将多巴胺泵调高。看了看他的脸色,光泽已然不在,带着些许灰白,皮肤松弛如同黄蜡一般,凌溪心里感叹,她知道,他挨不了多久了。
这时,她的妻子突然摸住他的手,凌溪刚想感叹情深场面,他的妻子似是询问式的问他,说道:“就这样了吧!厚?就这样了吧!”
阿凉没办法说话,刚呕完那一大摊血,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妻子,凌溪感觉,他的回答应该是:我还想活,我想活着!
没有等到阿凉的回答,她用力扯下她握着阿凉那只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翻找他包中的银行卡变走了。在这一场抢救中,只留下了凌溪和值班医生,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值班医生觉得不可思议及了,下不下重症监护室,你倒是给句话,人走了是怎么回事?凌溪赶忙联系了其他家属,电话里说不下重症监护室,不一会儿阿凉的女儿和儿子赶过来了。应该他们的母亲也联系了他们。
“医生,我们不去ICU,不插管不按压也不用药了。就普通的针水维持就好了,一切都听命吧!”阿凉的儿子语气平静,似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输血吗?你们来之前已经抽了交叉配血,如果血库有血,会有电话过来的。”值班医生明白此时的阿凉已经是生命的末期,无论家属做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给予尊重。
“输吧!有血就输!”他们~终究还是带着一点不舍;输血,意味着可以拖长一点时间。
输完血后,阿凉精神好转了些,也能说话了,说有些口渴,他的儿子女儿都在病房外,没有人进来,凌溪也没有去叫他们,自己那些棉枝给他湿湿唇。
“后悔吗?”
“嗯?”阿凉反应有些慢
“吸毒后悔吗?”凌溪又问了一遍。
“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阿凉很平静,像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也许多次住院已经消磨了他的意志力;也许是因为自己差劲的自制力给家人带来的不幸而感到愧疚,他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年轻时的阿凉像很多早就辍学的年轻人一样爱混迹迪厅,对毒品的新鲜感让他本来差劲的人生更加堕入地狱,连同他跟他的家人一起。后来得了丙肝,他也未能将毒品戒掉,就算多次住院治疗,也未能让症状有所好转,而是继续恶化。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住院了,也不记得说了多少次一定会戒掉毒品了,更不记得说了多少次谎后又用了多少个谎圆了。
他说,他是个失败的父亲和失败的丈夫,但是他不后悔,没什么可后悔的,已经这样了。
输了血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生命体征也平稳了,但是,他挨到第三天,终是走了。不是凌溪的班,只是知道他后面昏迷了,两日才走的。家人们都很平静,但是都在病房守着他,只有他的妻子,最后都没有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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