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之暗

睁开眼睛……

灯还是亮着的。

窗外是一片黑暗，我的怀里仍然抱着荷儿。

我发现，我并没有躺在床上。

依然保持着睡前、伏在床边的状态。

看着墙上反映的灯光，我开始恍惚起来。

身上不停冒着汗，感觉很疲倦。

这是梦吗……

这是现实吗?

我不停问着自己，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晰起来。

怀中还有温暖，我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呼吸。

这让我激动起来，我赶紧呼唤她：

“荷儿……荷儿!”

有了声音，她在我怀中呢喃着：

“嗯……”

看向怀中，荷儿睡脸沉静。

因为我的呼唤，她的眼睛挣扎了起来。

睁开眼睛，她一脸疲倦地看着我，说道：

“小城……”

看到她的样子，我赶紧问她：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荷儿眉头轻皱，虚弱地说：

“小城……心好痛，可以把我抱紧一点吗?”

“嗯。”

我轻轻应道，将她抱得更紧了。

荷儿把脸贴在我的怀中，用极为压抑的语气，她说道：

“小城，好难受……我不知道我怎么了，真的好难受……”

这本来就是我的错，于是，我赶紧道歉：

“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听到我的话，荷儿将我贴得更紧了，她痛苦地说：

“呼……小城，好沉重…到底怎么了…感觉无法思考了，活着好难受啊…啊…”

看到这副场景，我说不出话来。

罪恶的感觉将我的嘴堵住，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她的话变得奇怪起来：

“小城………这么努力地安慰我，一定是想被我亲吧。”

我赶紧否定：

“不……不是。”

靠近我，荷儿把脸移到我的面前，她注视着我的眼。

那双眼睛充满了冰冷————那是极为陌生的冰冷。

抓住我的肩膀，她像是在逼问我一样，说道：

“小城，你一定有什么想要的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想要我的内脏吗?还是想要我的血?把我杀了都可以，你想要什么呢？我都给你。”

我被眼前的情况吓得说不出话，我从没见过她这样。

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荷儿。

看到我慌乱的样子，荷儿笑了，那笑容就像在嘲笑我一样。

她说道：

“怎么了?小城果然还是讨厌我呀，说什么喜欢我，不过也是随便说说吧。”

对于这一点，我坚决地否认：

“不，我可不是随便说的。”

“啪!”

突然，我的脸上飞来了她的巴掌。

那巴掌来得突然，我恍惚了一阵。

荷儿瞪着眼睛，用非常痛恨的表情说道：

“小城……你这个坏蛋!坏透了!总是说假话!”

说着说着，她已经泪流满面。

“总是丢我的画，总是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每次……还告诉我没有做那样的事…呜呜呜呜……”

无论她说多么久的话，我也只能用寥寥几字回应：

“对不起。”

对话逐渐变得没有逻辑。

非常认真地，她说出荒谬的话：

“小城..……是不是想看我不穿衣服?”

“不……不是。”

我有些尴尬地否认了。

听到我的话，荷儿挣脱我的手臂，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透露着诡异的兴奋，开始脱起衣服，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城……把我的身体分割吧!尽情殴打我吧，把我打到死为止，一定不要停下来，哈哈哈哈!”

一件一件地掉落，荷儿呈现着雪白的身体。

一个男性看到女性这样，通常来说会兴奋，这是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动物本能。

但是，我却感到了悲伤，不知道从哪里涌起来的悲伤。

冰冷而没有颜色，她的眼睛注视着我。

“小城……你知道吗?有些人生来便要受到折磨，没有人会救她，谁也救不了。”

非常压抑，无法言喻的痛苦随着她的话慢慢跑出，渲染着整片空气。

她歪着脑袋，像是质问一样，愤怒地问我：

“小城…….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痛苦的事情只能让我承受?为什么那些人还活着?为什么他们要活着来欺负我!”

从这些话里，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欺负她。

大概是那天那个男人吧。

突然，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冰冷地问我：

“小城，要喝我的尿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

荷儿露出几乎痴呆的笑容。

像是自言自语，她说：“怎么了?男人不是喜欢喝尿吗？想要喝的话，我都给你呀!”

说着，她向我靠近。

我摇着头，不停地往后退。

到底怎么了?

她到底怎么了?

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不敢去想象，我不敢去联想那个男人和她的事。

这世界果真有许多看不见的暗，我真是在光里活太久了。

荷儿便是—————那片隐秘黑暗的居民。

她一边走着，一边从胯下滴出什么液体。

空中飘着一股味道，那是—————尿液。

看起来好像崩溃了，她的表情很复杂。

悲伤、愤怒、恐惧……

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

荷儿看着我，那眼神不停飘忽着，她说道：

“小城，一定是，一定是想把他对我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是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好人，小城一定也是坏人……”

我已经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荷儿已经变得很奇怪了，那人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我变得痛恨，但同时又很无力。

这世界的暗是如此地巨大，就像大海一样深广无垠。

我一个微小的人如何敌得过?

甚至我也可能在那海里。

就在这个时候，荷儿向我抛来一句话：

“小城……你讨厌污秽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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