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饥饿……

强烈的饥饿感将我唤醒。

睁开眼睛，仍然一片漆黑。

外面很安静，看来还没有天亮。

昨天从中午开始一直没有吃饭……

现在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摸索着手电。

然后，起身穿上鞋子、衣服。

站起来，脑袋有些晕晕的。

看着手电照出来的圆光，我向前走着。

推开门，大堂的气氛有些阴森森的。

如果没有刻意注意还好，一旦注意到墙上挂着逝者的黑白照，这种阴森的气氛便更加浓郁……

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听错了，我听到有点声音。

是从楼上发出来的，像是女孩子的声音。

我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声音。

总算听出了一点点：“啊……不要……”

声音娇弱柔美，那是荷儿的声音。

当我听到话的内容，不由得浮想联翩。

接着，我听到呻吟声、以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哈呜……小城……好痛苦……”

我的想象越来越离谱……

冷静一点，我听出了声音里的痛苦。

看来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

想到这里，我赶紧打着手电上去。

…………………………

走到荷儿房间门前，原来那门没有关……

瞄了一眼背后，透过窗户望去—————是沉寂的黑色。

估计还是凌晨吧，正当我看着外面出神。

房间又传出来声音：

“啊……小城……好痛苦……”

我赶紧跑进去。

没有开灯，我把手电照向床前……

被子只有一角还在床上，其它的部分全部掉在地上。

荷儿只穿着内衣，雪白的肌肤大片暴露在外。

目光移到脸上。

她皱着眉头，眼睛紧闭着，额头布满了汗水……

大概是受到光线刺激吧，她的眼睛动了动。

然后睁开了眼。

荷儿吁了一口沉重的气：“呼……”

然后，她疑惑地将目光移来。

看到是我以后，她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坐起身来。

她迷迷糊糊地说：

“小城……抱我。”

我的目光，不经意看向她雪白的皮肤。

赶紧低头，我说道：

“啊……?这……这……”

看到我的表情，荷儿突然抱着我的腰，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嘛，不过是抱一抱而已。”

那声音里，稚嫩中带点青涩的妩媚。

究竟是怎么了……

她说话的语气，与平时天差地别。

就像—————喝了酒一样。

抱着我，荷儿把头贴在我的肚子上，说道：

“小城…….抱我。”

很近，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

心脏狂跳，血液沸腾了起来。

已经无法按捺……

怀着热烈的感情，我将她抱住。

她颤抖着，在我怀中呜咽，说道：

“小城…….不要阻止我画画……求你了……”

荷儿悲呛着，那声音仿佛将我质问————质问我为什么要她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父亲的教诲，就像怨灵一样将我纠缠。

它们不断围绕我，控制我的一举一动。

“小城……不要像你爸爸一样。”

“小城……连你妈妈都讨厌我呀!”

不断……

不断重复，回忆的声音不断涌起。

这些声音仿佛在提醒我：不要让荷儿变成像父亲一样的悲剧。

究竟怎么了？

明明是件很小的事情，她喜欢画画，让她画就是了。

为什么我这么执着呢?

此刻……

我就像被植入病毒的电脑一样，被强制执行着一个命令：拒绝她的梦想。

已经无法思考，我恐惧地喊道：“不要!不要这样!”

看到我这副模样，怀中的荷儿被吓得呆呆的。

她小心翼翼地缩着脑袋，问道：“小城……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画画呢?”

语气中带着一点委屈，就像快哭泣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呢?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

对呀……她的画画得太丑了，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放弃了。

必须说一点狠话，什么话都无所谓。

一定要说到到她放弃。

想到这里，我松开怀抱她的手，说道：

“你的画太丑了，你根本就不适合画画，放弃吧，这种东西是看天赋的，你一开始就失败了!”

话说了出来，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为什么呢……

荷儿为什么不抱我了?

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这沉默的空气是怎么回事?

啊，终于有了一点声音。

“小城……”

那是荷儿快要哭泣的声音。

接着，她的声音渐渐变成哭泣：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呜呜呜……”

我垂着头，不敢看她。

“小城……太过分了!”

她对着我吼道，接着……

是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事：

我说了难听的话，侮辱了她的梦想，伤害了她的自尊。

当我把这一切想明白时，我的胸口像被什么贯穿了一样……

非常痛苦，穿心的痛苦。

我痛恨我自己，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呜呜呜……”

我自己哭了起来。

一瞬间，所有悲伤的回忆聚拢心上。

它们想要挤出泪水。

想要从我的眼中，挤出更多的泪水。

一瞬间……

我想到了以前的日子。

那些，未被我看到的———一她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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