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

巴洛比他们任何人爬的轻轻松松，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快跟上来，伙计们。”安德烈挥舞双手。

“嗑了兴奋药剂似的，”神父说，“从没见他这么兴奋。”

安德烈剧烈的活动，让他血液愤涨，植物生长出来的腿，让他感觉出来腿上血液的流动，他不知道里面会是绿色的汁液，还是红色的血液。他捡起锋利的小碎石划破了一小口自己小腿上的皮肤，红色的流体淌出体外，他觉得应该是血液。用手摸了一小部分血液舔了一口，涩涩的味道，他准确的判断出就是血液。察觉出味道的一时间，腿上的伤口在两端长出数条绿色的细丝，藕断丝连，细丝靠中间拉拢，裂开的伤口奇迹般的闭合了，血液停止向外流淌。

天上下雪了。小片朦朦胧胧的雪花旋转飞舞。他们看不到树，除了岩石，就是纷飞的雪。

她还裸露着肩膀，解释说自己不冷。

狂戈尔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侵湿透了，变得粘粘稠稠，步伐开始缓慢，就差侵湿的程度会在他身上冒出热蒸汽，同时还会散发出酸臭的汗液味道。他会让自己尽量走慢些，至少，能跟得上队伍的步伐。

寒风刺骨，大雪纷飞，猛烈的风在四处袭来，让他们根本摸不着方向，他们前后尽量离得一英尺近，雪深陷入他们的脚踝，他们弯腰前行。

“还要走多久？”安德烈不得不大声喊，声音必须大过风声。

“你不行了？”她摆摆手嘲笑他。他发现她的睫毛被水蒸汽凝结成冰晶。她说很快就到了，只需要用你的意志力继续走。

“等等……停下来！”巴洛说，“她倒下了，”他蹲在她身旁。蕾尼倒在雪地上，嘴唇被冻得哆哆嗦嗦，牙齿打颤，雪白的眉毛粘满了冰晶。“她需要保暖，不能继续走了。”他冲她耳边大哄，声音高过风声。

她说不能停，停下来不会为她得到保暖，如果返路回去，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途上必定会被冻死。她是亡魂，怎么还会死？巴洛搞不明白。

“抬着她继续向上走，很快就到了，加快脚步吧。”她说。

走的越快，寒风扑在脸上像针扎一样，再麻木。

前方绿色的朦胧占满他们的眼眸。

前方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没有被雪侵蚀。这不符合大自然常理。

不停歇得走，雪越下越小，地面上的雪融化，形成小溪往上逆流。像是身处童话，梦境之中，或者就像进入了兔子洞（《爱丽丝梦游仙境》）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感觉我的腿冒出新鲜枝叶了。”安德烈说。“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恢复了血色的脸颊，依然全身颤抖，嘴唇上还冻裂出血口。

巴洛把蕾尼平躺在草地上，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摸她的额头，“蕾尼准是发烧了。”

她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她。她眯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

“不用管她，我们继续走。”她说。“她不值得同情。”

巴洛不允许自己走掉，要走就抱着她一起走。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说如此没有同情心的话，刺痛了他的心。

巴洛让安德烈抱着他，让她继续带路。安德烈走起来的样子稳稳当当，看不出蕾尼的身体随安德烈的步伐晃动，暖风吹拂他脸颊，吹拂她垂落飘飘的头发上。

她看起来脸上有了血色。意识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指着前方——山下的风景。

一边森林望不到尽头，另一边望不尽头的大海。

“现在人们都说这里是阿拉斯加州。可这里两千年前是我的王国。”她说，安德烈对她的话不感到意外，狂戈尔和另一位水手倒是摸不着头脑，对她说的话不感相信。

那个水手介绍自己是阿拉斯加人，他叫安托万。他大体的对阿拉斯加州介绍了一番，阿拉斯加州是美国五十个州之一，只不过这个州常常被人说不是人住的地方。因为，这里冬天的生活环境会把人逼疯，甚至让人互相残杀。这一切的最终原因是这里冬天极昼，白天太短，黑夜太长。长夜漫漫。白天九点开始出太阳，到了晚上五点半，天就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整个白天时间长不到九个小时。

她停下脚步，他们跟着她，也被迫停下步伐。

“他在这里。”她说，“我为你到来。让你久等了。”她一脸的痛苦。

他们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她抓起地上的一根黑色枯萎的藤蔓，默念咒语，藤蔓越来越长，同时变得越粗，起先是跟手腕一样粗，再变成直径两米粗。藤蔓深入地下，在地下继续生长。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她面前的土地塌落了一大块，塌陷出一口巨大的洞穴。周围的泥土陷入里面。

藤蔓深入洞穴，变成通往下面的梯子。

她要下去，邀请他们一起来。

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她走在最前面，嘴里又开始念咒语。她手里手里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一时间照亮周围的一切。因为火光照亮有限，通往下面的楼梯望不到尽头，楼梯两边被无尽的黑暗笼罩，没有看到落脚的地方。巴洛担心踩空了掉进黑暗里会发生什么？

小心别踩空。

踩在藤蔓上没有脚步声，黑暗里，不知道周围的尽头会以什么为告终，也许是潮湿冰冷的岩石，或者只是黑暗，没有空间感，没有边际。

安德烈发现踩在藤蔓上时间久了，他的腿会被藤蔓牢固的黏住，融为一体。只需要通过主意识告诉自己你需要继续前行，不要被黏住。藤蔓自动会松开。

外面赤光色的阳光射进洞口里面，随着他们深入，使得洞口眼看越来越小。

巴洛不知道需要有多久。

耐心，会很快。

他们终于看到了藤蔓的尽头，连接着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上灰尘仆仆，任凭安德烈和狂戈尔怎么推，门还是屹立不开。是封死的。

除了她，谁都不知道门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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