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和尚，你看看我，你整日盯着这佛经，你不烦我也烦了。你说，是书好看呢？还是我好看呢？”

谣衣注视着眼前这位坐在禅房里念经的小和尚，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阿弥陀佛，施主成日在此，意欲何为？不嫌聒噪吗？”

和尚看着眼前这女子，虽然谣衣长得倾国倾城，但他眼里却未有她半分色彩，像是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谁也不能带来色彩，他不能，他也不能。

“嘁！出家人不打诳语，佛祖还在这看着呢！阿弥陀佛......”谣衣开始碎碎念模式。

看这情形，谁更像是和尚呢？默默看了一眼嘴皮子不停飞舞的某人，自己本来就是念佛经清心，她倒好直接把他给逼急了。

“聒噪！”一把提起某人，扔出禅房。

此时，还在念念叨叨的谣衣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在房外，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好你个和尚，趁我没注意就把我扔出来了，看我不整死你个假和尚！”

....

和尚法号了尘，谣衣问他出家前的俗名是什么？他答，不记得了。了尘为什么会碰见谣衣，不过是他倒霉罢了。谁让他当时碰上被劫持的她呢？出于善心，救了她一命，可不想，被某人不知廉耻的赖上，还说，“小和尚，你既然救了我一命，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自从跟着了尘回了寺院，整日进进出出的，几乎让寺院里的人知道了有谣衣这个女子的存在，不过渐渐习以为常，不太在乎而已。

...

谣衣被扔出禅房后，开始了各种搞怪模式，除了被了尘当垃圾一样扔出去，还是被扔出去，一连几天，乐此不疲。

......

打打闹闹过了三年，谣衣像往常一样来到寺院，在他的禅房前停住脚，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推开房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禅门出了神。

她想敲门，像以往没心没肺地和他打闹。可这次，她竟连推开这门的勇气也没有了。

“小和尚。明天，我便要大婚了。爹爹说，我是要嫁给太子的人，还说我是什么天生凤命。我不信，本来今日我应好好待在府上待嫁的。可是，我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你。府上的家丁也挺笨的，全来了也未有把我抓住。你说，是不是我的武功又进步了呢？我最后一次问你...”

说到这，她停顿了很久，似乎一念想通了什么，竟嫣然一笑。暖风吹过她柔和的细发，禅院里的千年古桃树刹那间开遍枝头，花瓣皆随风飘摇，几瓣还吹落在她的发鬓中，当真映衬了那句，人比花娇...

“小和尚，是书好看还是我好看呢？”

久刻，禅房内无人回答她的话，她却释然一笑，转身便走。

脚过桃花，踩暖风；衣袂摇曳，笑春风。

她知禅房内无人，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藏在内心已久的话语。但她不知，她踏出禅院的那一瞬，千年古桃树尽失春意，数片桃花飞散，只留下死寂一般的禅院。其实，千年古桃树早在千年之前就不开花了，如今却是个异数。但，自那之后，千年古桃树比千年之前还死寂。原本还有这些许灵气，现在看来，就已是花褪消残了。除了满树的枯枝，再也不会有其他的色彩了。

......

这一路，脚染牡丹，衣点血。她的脚裸受伤，再加上这两个地方又隔得远，恐怕这脚日后还能走动些许就已是万幸了。

一瘸一拐地走入府中，倒是把老爷吓得魂都要飞出去了，好生招待进了闺房，如初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把闺房全面封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会老爷可是狠下了心，坚决不让谣衣出府，毕竟哪个女子会在自己即将出嫁的前一天出府呢？这不明显就是逃婚嘛！一旦她逃了，不就打了太子的脸面吗？得罪整个皇室，这个买卖可赔不起啊！

新婚当日，光送来的珠宝就有五箱，那嫁妆可就更不用说了啊！

户户把门敞开，目睹太子娶妻。只见那美娇娘脚踩莲步，步步皆生莲。殷红的嫁衣穿在谣衣身上，玲珑有致的身段一下子显现了出来。暖风拂过，那美娇娘的红盖头竟有些摇摇欲坠。

“踏踏踏...”谣衣跨过火盆，一步步走向站在府门口的太子。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谣衣只觉身后一凉，回头一望，一把沾着新鲜血液的长刀正透着寒光对着自己。

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跑！不跑就来不及了！可是，她的脚动不了！

先前，受了伤，被爹爹花重金请来的大夫治好了。不过，好得也不是那么彻底，也免落下病根子，要不是媒婆扶着自己，不然她连踏出闺门都不行。

......

这一日，刀光剑影，孩子女人的哭声传遍整个京城，连连杀了两日才肯罢手。而那个传说身有凤命的女子也下落不明。

原来，这场杀缪是三王爷一手引起的。他羡慕大哥可以获得那样美得绝伦的女子，而自己只有这些丑货。不甘与嫉妒充斥着他的内心，为何太子不是我！为何我不能娶谣衣！

血光满天，为爱痴情，得知谣衣下落不明，三王爷当场自刎。

...

十日后，血腥的街道突然闯入了一人。身着白衣，像遗世的神祇行走在人间。他翻找着尸体，却无一人是他心之所属之人，而那白衣也沾了半面的血渍。

......

传说，世上有一白衣公子，行走于世间。

他人问他，为何不找归属之地？他答，心之所属之人尚未寻到，又岂有归属之地？

...

草屋内，台上的说书先生大声地讲述他们的故事。一素衣女子直径走出草屋，却在转角遇见一人，同样的白衣飘袂。

那人似乎是觉察到身后异样的目光。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从此便再也移不开眼。

——“小和尚，是书好看还是我好看呢？”

——“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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