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院搜查了吗?”
我见他停了动作,使劲挣了挣手腕,挣开了他绑了一半的麻绳,火燎一般的疼,何立不在意我的举动,毕竟我一个小女子也逃不脱他的控制。他只在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要问姑娘,你的同党呢?”何立眸光又阴暗了几分。
“那就是没抓到。”我脸上挂着泪,嗤笑一声,那样子有点可怜。
何立沉默不语,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再问你一遍,我说没有,你信我吗?”我仰着头,泪珠儿顺着眼角滑下,滑过脸庞,滑进衣襟。我不知道,原来我这么会哭。
我好像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我马上要被刑审了,却像个反复求证夫君心意的女子,胡搅蛮缠。
问东答西,何立有些烦躁,就像那晚,手持诡刃,站在床头,看不清眼前的女子。如今烦躁更甚,看不清,还摸不透,这种脱离掌控的不适让他微微皱眉。
我推了何立一把,没怎么推动,自己却踉跄一下,走到书案前,身子倚着书案好似找到支撑,拿起盘子里糕点,轻咬一块。
何立看我居然吃了起来,赶忙拉我胳膊,我猝不及防,咳嗽了起来,也不管他错愕的眼神,拿起他的茶杯,喝了口茶,顺了顺气。
“咳咳…何大人是怕我畏罪自尽吗?”
我胡乱的抹了泪,吃完手里的,又拿了一块。我一共做了十块,给竹云留了四块,给何立留了六块。我一边吃,一边哭,一边数。哭的狠了,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继续数。
吃到最后一块的时候,伸手掰成两半,转头看着何立,吃了一半,拿着另一半问他。
“大人,你尝尝吗?我特意为你做的,我忙了一下午。”
看他没接,我又放回碟子里。
我走近,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抬起头失神的望着他。
“我说我没有,你不信。我都吃了,你信了吗?
山药削皮后有粘液,沾到肌肤红肿,奇痒无比,红枣要剥皮、去核才能制成枣泥,我就一点点的剥。”
我抬起手给何立看,指尖红肿,手背有密密麻麻的抓痕,有些重,鼓起一道道印子,手腕处被麻绳磨破了皮,渗着斑斑血迹。
“我会做很多道点心,可是大人不喜欢酥皮,觉得腻人,又喜欢吃甜的,我明知道山药折磨人,还是做了白玉枣泥糕,山药不甜,我稍微洒了点糖粉,是我一点点磨的。”说着又忍不住哭了。
“竹云说,你去小酌,我想着回来定是饿的,又吃不下饭菜。就这么几块,我做了一下午。现在,你信了吗?”
竹云送我回了屋子,给我手腕上了药,只是,麻绳又太多细碎的毛屑,得一一挑了,不然伤口会溃烂。
竹云小心翼翼,时不时看我,可能是怕弄疼了我,也可能怕我怨她。我又能怨她什么呢?她本就是何立派来盯着我一举一动的,她故意让我一人去后厨,故意告诉我何立不回来用膳,故意端着物证去书房。我知道,她没得选,我不怨她。
何立还在书房坐着,盯着碟子里的半块糕点出神,竹云进来复命。
“启禀大人,姑娘已经擦了药。”
“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一直在哭。”
“哭闹?”
“只哭,不闹,甚至没出声音。”
竹云退了出去,何立揉了揉眉心,又拿着诡刃把玩,刀尖儿一进一退,一伸一缩。脑子里重复着一个声音“你信了吗?”,他冷不丁的看向房梁悬挂的麻绳,那上面的几抹猩红。
他拿起碟子里剩下的半块糕点,吃了起来,的确是糖粉,很甜。
何立回到屋子,看向桌上的盆景,土是湿的。
绕过屏风,走到床前,宽了衣,看着锦被里的人,脸上还挂着泪痕,枕头也湿了大片,搭在枕畔上的手,抓痕和药布有点显眼。
熄了烛火,却无法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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