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香炉生起袅袅香烟。
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屋内,在无数烛灯的照应下更是金碧辉煌,可这一派的富贵背后,却又带着凌厉锋芒,连装着热茶的杯盏都热不了,全是刺骨寒意。
灯火明灭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低着头颅看不清面容,只是手中针线翻飞。
屋里静谧得只听得见布料裁剪的声音。
忽而一阵喧闹从外面传来。
穆延皇皱了皱眉,抬起头来。
贴身总管传报道:“皇上,舒语公子觐见。”
这三更半夜就闹着进宫,想必是知道那事儿了,整个京都都传得沸沸扬扬,今个才被天子的赐婚圣旨平息。
乐毅侯的义女是京都有名的病美人,自打进京以来还没有多少人见过真容,可见过真容的男子无不为之倾倒,知晓佳人卧病在床,那医药宝物是一车一车地往乐毅侯府送,久而久之,这病美人的称呼就传播开来。
这不前些日子,听说佳人身体好些了,朝堂又收到疆北大捷的捷报,和硕世子在东宫设宴,广邀京都青年才俊,各个才子佳人,尤其点名乐毅侯府二姑娘。
静和郡主听后,直接在大门口当众挥剑,将请帖砍得细碎。这事儿闹大了也不好平息,毕竟两边都是不好得罪的。
最后还是带着人前去赴宴了,可千防万防,明明那么多人都盯着,还是把人给丢了,静和郡主差点把整个东宫给拆了。
等找到人的时候,佳人竟泡在一个冷池子中,更重要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新科状元郎宋清晏抱着人从水里走了出来,就算没有发生什么,那也是名声尽毁,这件事怎么说也是男子吃亏,可谁人不知,这乐毅侯府的病美人后宅是连一个小侍都没有的,静和郡主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硬是没有让一个男子有可乘之机。
可如今,让一个寒门学子抢占了先机,其实他只是占了一个夫位倒也就罢了,让众人嫉妒得牙痒痒的是晟国律法有规定,不论婚约先后与否,五夫其一,先进门的那个便是正夫,要知道云家二公子云绯不顾矜持,到处宣称自己是那个病美人的未婚夫。
现在不仅两个人急着嫁过去,连朝堂官员都分成了两派,一边是站云家的贵族派,云家本就先有婚约,又是晟国的钱袋子,不知道行了多少贿…咳咳,反正于情于理,也不能输给一个寒门子弟,另一边是站宋清晏的寒门派,自诩清贵之流,骨子里有文人风骨,怎么能输给一个商贾子弟。
更有甚者搬出皇上来,这新科状元可是天子钦点,说他不能为正夫,难道是在指桑骂槐,说当今圣上的眼光不行?
穆延皇本来隔岸观火,顺便戏弄自家孩子,毕竟知子莫若父,可没想到最后这把火烧到了他这里来了。这个时候淮安王又来插了一脚,钦天监算出此女有凤命,这个暗示可谓是明明白白,若将谁指给花澪作正夫,难道不是预备储君人选吗?就差点把储君两个字贴和硕世子脑门上了。
穆延皇:“……”滚。
此女子有没有凤命用得了你算?他认准的儿媳妇,这般颜色的女子当然要配他家泽宸,又是一阵口吐芳香。
其实他何尝不明白,淮安王此举,除了成全和硕世子,还有就是试探他,今年的新科状元是一位寒门子弟,并不是他的门生,如何不惹得淮安王怀疑。
可如今边关已定,就差处理内乱了,泽宸这些年来在江陵县养的私兵,在这两年里已经布及这个京都,御林军都已被渗透了,就差等着边疆战士归来同喜,还天下一个安宁了。
一想到这里,穆延皇就眉飞色舞,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他还忍个屁!
于是在大殿上答应得好好的,连接待边疆战士的事儿都交给和硕世子去做了。
然而一个转身,就一张赐婚圣旨送到了乐毅侯府,做个屁的正夫,都给他做侧去,谁能争得过皇上的亲儿子啊!
所以,大半夜的,舒语公子就差提着把剑,闯回了家来。
待舒语公子进去后,总管立即屏蔽众人,他是皇上的心腹,自然可以在门口守着。
屋外寒雀惊飞,吓得总管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掩护了。
穆延皇仍旧端坐在上位,神色宠辱不惊,毕竟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人,淡漠道:“闹够了吗?”
舒语公子捏紧手不说话,于是又听到自家父皇开口道:“闹够了就帮朕把这件秋衣给我的牡丹带回去。”
舒语公子冷着脸,直接走上前去扯了扯那件衣物,不过没有扯动。
“等等。”
穆延皇手中的针线又举了起来,开口道:“真的是年纪大了,眼睛麻沙了,这还有个衣角没缝好。”
就一个衣角,穆延皇缝了半天也没缝好,舒语公子转过身就要离开,手刚摸上门,便听到一个悠悠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接待边关将士入京那日你也去吧!”
舒语公子不明所以。
穆延皇没有抬头,继续道:“去接…你哥回家。”
话音刚落,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慌,舒语公子当即转过身来。
“他…”怎么跟边疆有联系?
“怕什么?”
穆延皇终于抬起头来,道:“泽儿,你是未来的晟国天子,这世上不应该有你畏惧的,是他们该畏惧你才对。”
手中的针线一针针飞入飞出。
舒语公子久久不语,他担心的另有其人。
刚这么想到。
“在想花澪姑娘。”
舒语公子默不作声。
穆延皇的语气极为肯定,道:“不得不说这么多年,小语他竟被你惹得方寸大乱,朕甚是欣慰!”
声音低笑出声,又立马低沉下去。
“不过。”
舒语公子抬起头来,便听到:“你若有本事,翻天覆地也管不了你,可是做人,还是要有敬畏之心的。”
“比如。”
声音压得极低。
“你敢动神医谷谷主的新婚夫人,朕实在看不懂这步路。”
舒语公子道:“父皇,我…”
“讨佳人欢心的方式有很多,可你却偏偏把路给堵死了。”
穆延皇没有给人辩解的机会,将最后一针缝好,道:“给,告诉牡丹说,天冷了,加件衣服。”
舒语公子刚接过衣服,又没有扯动,抬起头来便听到:“学会了吗?”
舒语没有听明白。
穆延皇叹了口气,道:“小语从小针线活就比你好,这点你真不随朕。”
“朕永远不会跟你说得太明白,就比如天寒加衣,朕不在她身边,她也会时时刻刻念着朕。”
穿越男多女少世界后把剧情走偏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