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

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痛苦的吗？

是得不到幸福？

不是。

是在你得到幸福的时候再一次失去。

仆从：“夫人！”

仆从：“出事了。”

正在和郭阿姨一同准备晚餐的我听见福荣急忙忙的脚步和语气，我有些好笑。

我“你别慌，难不成天还要塌下来不成？”

仆从：“是田医生……”

仆从：“病倒了……”

我“……”

来的时候搞好碰上了闵玧其，他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

闵玧其：“快去吧，他在营帐内。”

我“……谢谢。”

闵玧其看着陆添添慌张离去的背影。

霍顿：“夫人……”

田柾国：“出去。”

刚踏进营帐里，霍顿先生看见我便打了声招呼，下一秒去被田柾国呵斥。

我“我不会走的。”

田柾国：“我再说一遍，出……唔……”田柾国侧身翻起，忍不住呕吐在床一侧的木桶。

我看见霍顿先生对我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一个单词。

Cholera.

我“......！”

我“麻烦大家先出去一下。”将在场的人都被我送了出去。

我拿起盆子里浸湿的毛巾沥干了水，替他擦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粒。

我“会好起来的吧？”

田柾国：“……会的。”虚弱得不像话，与以前的沉稳有力脱节。

我“我守着你，好不好？”这是一个温柔的恳求。

田柾国：“这不是你和孩子应该呆的地方，回去吧。”

我“我不怕，孩子也不怕。”

田柾国：“……”他的叹气很细微，是无奈中的一丝温馨。

我“需要我做什么？”

田柾国：“可能会很辛苦。”

我“我说过了，我不怕。”

田柾国：执拗引起了他的轻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田柾国：“陪在我身边。”

……

田柾国：“本来想和你聊聊以前的日子，却突然发现，结婚这么久，留下共同的回忆没有多少。”

田柾国：“抱歉。”他的道歉，引起我鼻头一酸。

这个，算是对以往冷漠的道歉了吧……是“陆添添”等了那么久的一句话。

我我摇了摇头：“我们有很多美好、甜蜜的回忆，只是你没想起来。”

我“记得你送我的项链吗？还有我送给你的领带，我重新买过的一条。”

我“你还记得，我穿旗袍的样子吗？”

田柾国：“记得……”他又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是她，最明媚动人的样子。胜过万千繁花，胜过千万红袖。

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无意的一个挥袖，带走了他的心。

她说的一切，包括她还没说的，他都记得。只是啊……太少了。

这么少的回忆，是不够她回忆的。在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只能凭这零丁的碎片来记住他。

田柾国：“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田柾国：“你有没有爱过我？”

田柾国：“算了吧，还是换个词，‘爱’这个字，太沉重了。”

田柾国：“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某一瞬间？”

我“我以前爱你，现在也爱你。”

我偷偷抹掉滴落的眼泪，假装轻松。

我“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

田柾国：“我知道……我就是想亲口听你说一次。”

我“我以后都说给你听，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好不好。”

田柾国：“……好，只许说给我一个人听。”

田柾国从未要求过陆添添什么，连“允许”这些字眼都极其少用，除了这个。

这个夜里，我听着他的挣扎，听着他痛苦的呐喊，见到了他脆弱的一面。

唯有安睡，才能减少他的痛苦。

田柾国：“阿添？”

田柾国：“阿添……”

我“我在。”

我从浅睡中逃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示意我的存在。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就像……看不见明天的希望。

田柾国：“对不起。”

田柾国：对不起……我大概要食言了……

田柾国：没办法好起来了……要留你一个人了……

田柾国：“我也爱你。”

田柾国：再让我自私一次吧，留下这样的告白。

田柾国：那你会永远记得我吧……

我“我也知道……”

所以不要走……

天将明，可我的心早已不早跳动。

随着逝去的他，一同死寂。

这次，你才是那个骗子。因为你把我一个人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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