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应付着老太太、刁氏和卞氏,找衣裙,试衣裙;
一下午便是同许宏远说话,待许宏远出了望月阁,已过申时,出门是万万不能了;
在许宏远来用午膳时,我便已打发走了桃霜,去给李东煦送消息,今日怕是见不成面的;
真是应了我所想,我人是没出去,桃霜却把李东煦的回话带给了我;
只字片语,让我安心便好,明日没有意外,赐婚圣旨必下。
晚间早早歇下,要养足精神,明日可是去皇宫中赴宴;
两世为人,为徐姗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幸嫁于李东煦,身份地位有了变化,不过,最高的应酬也就是松阳镇到玉阳县城的一些个小官小吏,乡绅富户;现为许珊,身份是贵重了,可我鲜少参加京城的贵女们聚会,更是不识得那些个贵女,只有过两次正式寿宴,皇宫可是不曾进过的;
幸而身边有吴妈妈她们三人,一直教导着我规矩礼数,宫中礼仪,我到是不惧进宫会错了规矩的;
翌日寅时便被秦嬷嬷唤起身了,吴妈妈直笑时辰还早,巳时三刻才开宫门的;
秦嬷嬷却是说,老太太命我早些收拾妥当,然后去寿安堂候着,与老太太一起出门;
昨日衣裙已上身试过,洗漱绾发再着衣便好;
吴妈妈唤着如意过来为我绾发,因着正式宫宴,今日如意给我绾了一个双高髻,留半发披于背后,及腰的墨发如瀑般顺滑的帖服着,散着淡淡的海棠花头油的味道;
翡翠珍珠头面里的三支珍珠发梳用来固定发髻,翡翠珍珠如意金簪没于右侧鬓间,左侧斜插一根镏金镂空翡翠步摇,小指大小的珍珠流苏,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鬓间摇曳灵动;
更衣后,吴妈妈便要为我上妆,我微摇头,淡道:
“天气太过炎热,动不动就会出汗,妆容不易服帖,再弄个小花脸,可就出丑了。”
桃霜笑道:
“姑娘,奴婢为您选的胭脂都是极好的,怎会如您说的小花脸,不易脱妆的。”
我还是摆手,讲真的,我是真不喜上妆的,徐姗是不会上妆,后来学会了,又有李妈妈、吴妈妈帮衬指点着,也只偶尔上妆;许珊要比徐姗美艳太多,自是不必上妆再添彩的;
用罢早膳,便带着吴妈妈她们三人往寿安堂而去了;
今日宫宴,因着眼下没有尚书夫人,家中嫡出女儿也只有许明华和许珊,老太太便亲自着诰命服制带着我们姐妹二人进宫;
许宏博只任户部一小吏,此等宫宴是不能相邀在列的,老太太本想也带着刁氏与卞氏的,却被刁氏推拒了;
我心中不禁又高看了刁氏一次,很是识大体的,懂得审时度势,再看卞氏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面上丁点不显不悦之色,还一直笑着与我说话;
老太太见到我就高兴的乐着,仔细打量过后,发现我没有上妆,又嗔怪了一句:
“平日里不喜上妆也就罢,怎的今日也不上些妆呢,素着一脸面,有些清淡了。”
许明华笑看着我,柔声道:
“祖母,小六今日不上妆才好看呢,正配这身衣裙,似天女下凡一般,不染俗尘,定会是宴席间最为出挑的。”
我打量着许明华,她今日衣裙也是淡雅之色,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薄粉淡妆,清丽动人;
刁氏与卞氏也是笑着附和点头,卞氏直言道:
“祖母,您今日带着二妹妹和六妹妹可是真真的出挑,定是会被那些个命妇嫉妒许家姑娘个个都是天仙美艳之姿呢。”
老太太闻言,极为受用的面上带着得意之色;
因着宫中的夏荷宴,今日百官也是早早就下朝了,巳时已至,许家中门大开,许宏远归家后换下朝服,带着嫡子许昊跃,庶长子许枫和庶次子许榈候在门前;
老太太携我们姐妹二人,来到大门前,众人分别见礼;
许宏远的眸光锁在我的身上,眼中尽是赞许之色,再看到许明华时,也是微微点头;
许昊跃跳脱的围着我转圈,嘴里不住的赞道:
“六姐姐,您这身衣裙真好看,像仙子,好似要飞升一般。”
再看向许明华时,也是赞道:
“二姐姐的衣裙也漂亮,似水中精灵,您二位是商量好要这般穿的吗?嘻嘻,好看!”
又觉不对,转身看了看他们兄弟三人,皱着眉看向许宏远道:
“父亲,您看姐姐们这般漂亮,那我们兄弟是不是太过平常了,要我们三人站于两位姐姐身侧,怎觉得配不上呢。”
老太太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戳了一下许昊跃的脑袋,笑道:
“哈哈,你个皮猴子,一个男儿还同家中姐姐比起来了,没得让人笑话,难不成也要同你姐姐一般穿裙子才好看啊!”
众人皆是发笑,连带身边跟着的下人也是掩唇偷笑的;
大门口因着许昊跃笑闹了几句,众人便进了马车,今日出府所乘坐的马车是户部尚书府规制出行专用的;
马车四面素帛装裹,车窗梨木所制,车顶成脊,飞檐四角悬挂的灯笼上注着‘许’字,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迈着强劲的步子,‘哒哒’作响,稳稳地拉着马车,驶过车水马龙的大街;
八月初六,艳阳当空,没有一丝凉风,一路上,马车内闷热的暑气,让人额头频频冒汗,虽说放了冰盆,却还是不顶用;
老太太命我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许明华今日身边跟着的秦嬷嬷,二人独乘一辆,老太太只带着巧绿一人,大热的天,马车内不能再多坐人了,我只得命吴妈妈她们三人去乘一辆马车;
我看着老太太鼻翼上溢出来的汗珠,巧绿使劲地扇着扇子,累得手腕酸痛;
柔声问道:
“祖母,您闷坏了吧?”
我从巧绿手中接过扇子,替老太太轻轻地扇起来,引来了巧绿感激的目光;
老太太热的一身汗,先是掀开车窗帘向外看了看,跟着又看了一眼我,见我脸上干干净净,依然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禁纳闷道:
“你这孩子怎么和别人不一样?都不觉着热。”
我静静打着扇子,回话道:
“我还好,心静自然凉,孙女久于佛前,炎炎夏日若心思安静,倒也不觉得过于闷热。”
提到‘佛前’老太太马上命巧绿拿薄荷膏;
她的话音刚落,巧绿就立马找出来,正要递过去,却见我主动伸出了手,便立即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开盒子,用手指尖蘸了一点点,轻轻替老太太涂在太阳穴上,柔声道:
“祖母好些了吗?”
“恩,是凉快了些,这还是上次你拿出的薄荷膏呢,甚是好用,比我手里的都好,我的珊儿就是心思灵巧。”
老太太舒服的点头,嘴里却是夸着我。
“祖母,这薄荷膏是元风师太制的,孙女也觉得比医馆里卖得好用,若祖母喜欢,那孙女就去同师太讨些,给祖母备上。”
“好,你都瞧见了,这一小盒已见底,我的乖孙女就是贴心。”
祖孙二人闲谈间,听着马车外,辘辘的车轮声渐多,且马车也慢慢缓了下来,时不时的还有马儿低低的响鼻声传来,说话声渐渐的多了起来,似是在打招呼一般;
老太太开始整理衣裙,看着我干干净净,未施粉黛,弹指可破的面颊,笑道:
“珊儿就是聪慧,这水嫩嫩的小脸,不施粉正好,听着是到宫门口了,一会瞧着吧,这马车里一闷,那些个浓妆艳抹的脸,别提什么样了。”
我浅笑嫣然,心中暗道,天热怕流汗失了体面,映雪早上是用掺了薄荷汁子的水为我净的面,如意绾发时也是沾着薄荷汁的,且我今日海棠花头油里也掺着少许的薄荷汁,手帕都用的薄荷汁洗过,眼下是周身透着清凉之感,怎会出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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