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明状孩童的一番话,让亭中众许家人都是面上一滞,许宏远与老太太相互交换着眼神;
我看着怀中的李德明,心中五味杂陈,常说,圣人为因,凡人为果,李德明怕是与我们一般裹缠在这因果宿命之中了,以凡人之心之举为果,以结他前尘种下的因;
众人只见我盯着怀中的李德明看,不知我心中所想为何事,许昊跃却是笑道:
“呵呵,你这么小的一个人儿,竟能明白利用为何意,真真是聪明啊!”
许昊跃转头又对老太太问道:
“祖母,孙儿两岁半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老太太嗔了他一眼,笑道:
“你两岁的时候说话才利索些,能把话说全乎了,可是不能与李大人家的明公子相比。”
许昊跃咧嘴一笑,又转头看了一眼李德明,从怀中拿出我为他书的《千家诗》,展开于掌上,得意的对李德明说道:
“你识字吗?这个漂亮的掌上书叫《千家诗》是我六姐姐亲手所书,可不是外面那些印坊印出来的,这本用得是荷叶柬,我比家中兄弟多一本,用得是柳叶柬,还有檀香味呢。”
李德明只轻轻瞥了一眼他掌上的书,不以为然的小声道:
“明哥儿还小,不识字的,皇姑爷许明哥儿三岁就可进国子监识字的,还有半年就可了。”
许宏远瞧着许昊跃那得瑟的劲头,着实不奈,轻斥道:
“跃哥儿,不成个样子,你都多大了,明公子还是个幼童,你又为长辈,怎能说出这般言论,没得让李大人笑话为父教子无方。”
李东煦忙拱手一礼,淡道:
“大人言重了,下官不敢。”
许明华掩唇浅笑道:
“父亲,女儿怎么瞧着跃哥儿好似在明公子面前显摆呢!”
许宏远哪里会看不出来,就连老太太、许枫和许榈都看出来了,且面上都带着无可奈何的浅笑;
许明华笑看着李德明,柔声道:
“明哥儿等识字了,可想过让你姑姑为你书一本什么好呢?是三字经还是千字文?”
李德明将小脑袋轻靠在我的肩头,脸朝向许明华,极为认真的说道:
“明哥儿不要,家中三爷爷写字时明哥儿有见过,写久了手会抖的,明哥儿不要姑姑手抖。”
老太太极为欣慰的慈爱一笑;许宏远、许枫和许榈眼神都轻轻的飘向李东煦;
许明华只微怔一瞬,但扬起笑脸,转眸看着许昊跃,打趣道:
“六弟弟,听到没,你啊,还显摆个什么劲啊,无趣得紧;明公子虽说得是童言,可关切六妹妹的心思要盛过你这个亲弟弟了。”
许昊跃咔巴咔巴眼睛,一脸的不明所以;
许榈轻唤着他回来坐好,此时的御花园中各官各眷已悉数到齐,三三两两的作伴相游;
许宏远自是不能再同我们坐于亭中,便起身带着儿子们步出亭子;
亭中无家中男子,李东煦也不好再坐着,只得起身对老太太施一礼,温柔的看了我一眼,才跟着许宏远父子一道出了亭子;
老太太见家中爷们都出了亭子,便询问着许明华与我:
“明儿,珊儿,你们可要去逛逛御花园?珊儿带着明哥儿一起去吧。”
许明华摇头,我看着怀中的李德明,眼神询问他,他也是摇头;
我温声道:
“祖母,天气太热了,眼下这太阳正毒,孙女还是不去了,明哥儿也是不想动的。”
我这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爽朗的男声响起:
“明哥儿,就知道你定是赖着许六小姐呢,可是让表叔好找。”
寻声看去,来人一袭紫衣,胸前团龙锦绣,言笑吟吟的已至亭前;
老太太、许明华忙起身见礼问安:
“臣妇(臣女)见过安王。”
我费力的抱着李德明,起身,正欲福礼,眼前一白,手上就是一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我怀中的李德明抱走,虽是有些于礼不合,可速度极快的;
耳边听得李东煦低声嗔怪着李德明:
“你现在很重了,让姑姑抱了这么久,刚刚还心疼姑姑手抖,竟不知要自己下来。”
我忙对安王福礼问安;
但见安王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打量着,眼珠瞪得大大的,嘴也是微张着;
许宏远带三子已然来到安王身边,躬身施礼问安;
李东煦见安王打量我的眼神,极为不悦,直接挡在我身前,提醒着他,许宏远已然在他身边;
安王似是从震惊中缓过神了,先是看了看面前的李东煦抱着李德明正大脸小脸如出一辙的清冷面容,再看了一眼身侧施礼问安的许宏远父子,忙出声‘免礼’;
歪头绕过李东煦的身体又看了我如仙子般的衣裙,才正视于面前的李东煦,一脸玩味的扯唇笑道:
“煦表兄,您这心思也太过明显了,昭然若揭啊,当真是,事在必得?就不怕出您所料?”
李东煦面色如常,一派清冷的应话:
“自然是成竹在胸,不劳安王忧心。”
安王狡黠一笑,打趣之意更盛几分:
“呵呵,不过,以许六小姐这般仙人之姿,才情过人,怕是王妃都是担得起的,煦表兄可是要小心喽。”
李东煦眉心瞬间收紧,目光渐冷,凝视于安王;
许宏远父子四人面上皆露出了惊诧之色;
老太太看着安王与李东煦对视着,面色也紧张起来;
许明华已悄悄的来到我身边,轻挽着我的手臂,略带局促的压低声音:
“珊儿啊,安王这是何意?他,他不会是对你起了心思吧?那,那李大人要如何能与他相较啊?”
我自听到安王之言,心中也是一沉,不过再见他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似又有不妥之处,眉心蹙起,不答许明华的话,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李德明直接出声问道:
“安王表叔,您是要与明哥儿抢娘亲吗?”
幼童之言,直白无遮拦,别人如何我不知,我的脸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这一声‘娘亲’已把众人心知肚明李东煦对我的心意,直接捅破挑明了;
安王抬手轻点了一下在李东煦怀中的李德明,逗弄的语气十足:
“明哥儿,表叔不是抢,是要给你娶个表婶,许六小姐做你的表婶不是一样嘛,你也可这般日日赖在她的身上,还是一家人,又没让外人娶了去。”
李德明瞪着他,嘴里嚷着:
“那怎能一样,那是表叔一家人,不是明哥儿的一家人,不成,您不能抢明哥儿的娘亲。”
“哈哈,不成?为何不成,表叔到是要一试的,明哥儿又能……”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太子驾到!”
我们这边安王促狭的逗弄着李德明,引得李德明气鼓鼓的回瞪着他;
那边一声尖锐的高喝,皇上与贵妃娘娘已然到了御花园;
众人皆是快步聚至长铜台,候着皇上与贵妃娘娘;
一群宫婢内使的簇拥下,一抹明黄色先入众人眼帘;
南荣景宣,合华国皇帝,年约四十,已承帝十五年,可谓是合华国最年轻的继帝位之人;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随着脚步走动,衣角被微微带高飘起;
俊美的脸庞上剑眉英挺,黑如墨玉般的瞳仁蕴藏着锐利的眸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日光辉映下,周身散发出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身后又一抹茜红色被众宫婢簇拥而来,便是贵妃娘娘刘月容;
自皇后仙逝,皇上再无立后之意,整个后宫全交于刘贵妃主理,俨然已为后宫之主;
刘贵妃初入宫时,皇上甚是喜爱,赐宫改名为月容宫,直到两年前,皇上忽得下旨,命刘贵妃迁至玉坤宫,京城轰动了好一阵子,都暗自揣测刘贵妃是不是要上一步了,等着圣上下旨;
这一等就是两年,刘贵妃还是贵妃娘娘,只是居于玉坤中,没有任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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