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刚至,李东煦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低眸看了看怀里的小脸,突然心情就莫名的舒畅。
这样的日子他从不曾想过,过往他辰时就已经收拾好,或是书房,或是出门了,这几日却不想起来,就这么躺着,看着怀中肤如凝脂,暗香袭人,心里有着一丝意动,低头轻轻的印上了微启的娇唇……
忽感我的头有些动,忙离开唇,见我没醒,只是躲了躲,自嘲的笑了笑,怀中是自己的媳妇,怎就怕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指轻轻摸索着我的唇,被李东煦弄醒的我,睁眼就看到他正笑着,我的睡意还未完全消散,眼中带着朦胧,可见他笑便觉得心里暖暖的,嗓音因着刚醒略有些哑,还带着慵懒的味道:
“煦哥早,什么时辰了?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也不叫醒我。”
“正好辰时一刻,我也只不过醒了一刻钟。”
“呀!辰时一刻了,该起了,哎?煦哥,你醒了一刻钟,那你就这么盯着我看?”
“嗯,就这么看着你,觉得很美。”
“啊!那我有没有流口水,哎呀,太难为情啦。”
李东煦被我的话,逗乐了,这么好气氛,他的媳妇轻易就打破了,笑道:
“哈哈,快起来吧。”
我起身,还是不依不饶问着,是不是有流口水,他却只是但笑不语,直到李妈妈来收拾屋子我才住了嘴,吩咐着李妈妈给李东煦带上两件黑色长衫,中衣,里衣,都是要带齐的,便同李东煦去花厅吃早饭了。
饭桌上我又一次听到他们提及三老爷,昨晚在书房南贵曾说过的,当时我的心思都在徐青涛的事上,听到了也没往心里装,再次听到便回忆起,好似之前李世国提到过,他们三个兄弟一个妹妹,好像说过弟弟是在玉阳县城,妹妹嫁到京城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我们启程了,李东煦欲将我抱坐在腿上,被我拒绝了:
“坐你身边就好,到县城要多久?应该没有村里的路那么颠跛,我坐久了你的腿会酸麻的。”
“从镇子上到县城也就大半个时辰,都是官道的。”
我轻轻的将头靠在李东煦的肩头,轻声询问:
“煦哥,我们去县城是要拜访你的三叔吗?”
“是我们的三叔,三叔一直身体不好,我们成亲他是不能来的,所以我带你看看他,平日里只要我去县城就会去看望的,爹在县衙当差的时候,时常会去陪着他。”
“哦,那三叔是个好相处的吗?三婶人好吗?我要注意些什么吗?煦哥,你与我说的详细些,我记得住。”
“三婶早已过世了,三叔是个苦命的,他不能言语,所以你没有任何要注意的。”
我惊讶的坐正身子,看着李东煦,惊道:
“怎会如此?是得病了?”
“其实我不走仕途也是因为三叔的缘故,三叔是前朝的进士,年仅二十五岁,便入了翰林院,官居五品,是我们李氏家族的骄傲,前途不可限量,却因左相青睐,欲与次嫡女嫁为妻,可是三叔家中已有三婶了,说明缘由,左相强压休妻再娶,三叔不肯屈服,最后无法,只得以平妻迎娶。”
我眉头拧出一个疙瘩,抿唇不语,认真的听着。
李东煦又道:
“三叔不抗威压,只能接受,可是左相之女,嫁入府中,虽是平妻却处处压制着三婶,三叔本就不喜这桩婚事,又日日见着三婶被欺辱,便自成亲之日起从未碰过她,府里还是三叔三婶琴瑟之好,左相之女忌妒心盛,更是变本加厉,短短一年弄得三叔府上鸡犬不宁,直到三婶的第二个孩子胎死腹中,三叔才悔不当初,痛定思痛,以七初之罪,休弃了左相之女。”
“休了?那是不是惹了大麻烦?那个左相是好大的官吧?怎能善了?”
“自是,休妻已成定局,左相也无法干涉家事,且他的女儿也确是犯错,可在朝中,左相存了报复之心,当时三叔势弱,无权无根,最后以大不敬之罪下狱,家产没收,还好没有株连,三婶自责不已,郁郁寡欢,在三叔入狱一年后就病故了。”
听得我心里酸酸的,眼圈都红了,水汽蒙蒙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东煦。
“算了,不说了,惹得姗儿难过。”
“不要嘛,你继续说,是入狱遭人迫害了吗?才会今日身子不好了?”
“嗯,直到新朝成立,新皇为整治朝风,左相因贪腐被查收监,几年后三叔才得以平反,本想官复原职,可是人出来时,舌头被拔,手筋脚筋都被断,不能任职,新皇只能重赏返乡,那一年我刚考过秀才,是我去京城接三叔回家的,从此再无仕途之心。”
“舌头?手筋,脚筋?那三叔不是遭了大罪?对了,煦哥,你刚刚说三婶腹中是第二子,那三叔的长子呢?”
“三叔入狱后,三婶故去,家中无人照拂,他便失踪了,杳无音信。”
“失踪了?那孩子多大啊?公公是捕头,没有找过吗?”
“六岁,爹只是玉阳县城的捕头,不过,是找过的,没有找到。”
“才六岁啊,那么小,要怎么活啊!太可怜了,三叔如此孤苦,我们是应该去看看他的,如果有时间就应多去陪陪他。”
心里很难过的,头又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想着这人太优秀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猛得又抬起头,盯着李东煦,眼中有着焦虑,却又不知如何说。
李东煦见我这欲言又止的表情,笑道:
“我这次带你去,就是想让三叔高兴一下,姗儿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我嘟着嘴,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了,遂摇摇头,又靠回他的肩头。
“姗儿可是担心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
犹豫片刻,我轻点了一下头,柔声道:
“若有一日真的有此事发生,煦哥,你只要心里有我就好,我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只要你能平生顺遂,比起你的命,什么都不重要的。”
“傻丫头,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的,我就是一个商人,最好不过能做到皇商就到头了,那些个达官是最看不起商贾的,你放心吧,我与三叔不同,想要左右我可是不易得,三叔是迫于形势不得已才答应平妻,爹不是都与你说了嘛,李家男儿不纳妾的,更不会有平妻这一说法,我本想把三叔接到家中方便照顾,可三叔不肯,还是爹告诉我,他娶了平妻悖了家里的祖训,所以是不会回来与我们同住得。”
李东煦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摸索着我的手指,解释着以安我心。
我靠着他的肩头,慢慢的闭上眼睛,想着李东煦说得三叔那些遭遇,心里意难平。
李东煦歪头轻靠着我的头顶,声音低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轻声道:
“姗儿,到了县城是住在自家的宅子,还是去三叔府上住?”
“嗯,煦哥安排就好,我听你的,哎?玉阳县城我们家也有宅子吗?”
“当然有了,爹一直都在县城衙门当差,县城自是有家的,不过是个二进的宅子,三叔府上是三进的,比我们镇上的宅子要大上许多的,是新皇赏得。”
“哦,我倒是忘了公公在衙门当差这一茬,那煦哥平时到县城都是住在哪里的?”
“平时很少住下的,镇子到县城当日来回,就是要住也是会住在三叔府上,多陪陪他。”
“那我们就住三叔府上,会不会打扰到三叔?府上可有得力的人照顾三叔?”
“打扰什么,他就一个人住,管事的是自家人,李妈妈的大儿子李诚,照顾三叔的是李妈妈的大儿媳何氏,不用担心的。”
“李妈妈的儿子媳妇啊,那一定是稳妥的,哎,你这么细心,我还瞎操心个什么劲啊。”
“呵呵,你自是要操心的,日后这些事都是你要管得,有了媳妇,我可就不再插手了。”
我闭着眼睛,不去理会他调侃我的话。
“姗儿,一会儿见到三叔,有什么不妥,千万不要表现出来,无论何事,晚间都可问我,一定会如实告知你的。”
“嗯,我知道分寸的,煦哥放心。”
听闻此言,我只当是三叔的样子可能是有些难堪,怕我看了表现的失了体面,忙点头应着。
马车晃动,我二人就这么靠着,不知不觉我便昏昏欲睡……
李东煦见我睡着了,轻轻的将我抱进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子里发出微微的嘤咛,惹得李东煦面上露出了愉悦的笑,眼底尽是柔情……
我睡得不知何时何地,朦胧间,感觉被他抱起,慢慢的走着……
直到被李东煦轻轻唤醒,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看着陌生的屋子,有一瞬的怔愣。
“姗儿,醒一醒,我们已经到三叔府里了,我给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去拜见三叔。”
我一下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就道:
“啊!!已经进府了?你怎不叫醒我,就让我这么睡着进得府吗?哎呀,丢人丢大发了。”
“呵呵,有什么好丢人的,三叔的府邸也是自家的人,在这里,这声少夫人你也是担得起的。”
可是我这第一次来拜见他的长辈,就这样进府,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了……
马上快速的收拾一下自己,别再失了体面才好,便去拜见三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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