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重新喝会茶,南贵回来,便要找我们说话,李东煦先让他去把饭吃了,再来与我们说明。
南贵再来时,已是未时初刻,他先是递给了李东煦两封信,是县太爷写得,一封是给李东煦的,一封是给李世国的,然后又详细说了一下许缘去接管贵隆的相关事宜。
李东煦淡道:
“你在县城的人有多少?”
“十四人,东煦哥是要对付王守义吗?那用不了几个人,昨儿个有人告知我,王守义上个月他又纳了一房小妾,据说才十五岁,就为再生个儿子。”
我抬头问道:
“他有几个小妾?”
“嫂子,这是他第五房小妾了,他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难产死了,那个儿子没出满月也死了,他娶了一个继室,从这个继室进门,这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再生出个儿子来,他开始纳妾,一个一个的,都是只生女儿,这不又纳了一个,呵呵,说是找高人算过,这个妾一定能给他生儿子。”
我声若蚊呐:
“儿子这么重要嘛。”
“嫂子,对于他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他可是他们家三代单传啊。”
李东煦眸光微闪,看我时,眼中有着柔情蜜意,柔声道:
“姗儿,这是别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的。”
我表情惆怅的点了一下头。
南贵不明所以,接着话:
“东煦哥,其实您也是一样的,这家中您现在就是独子啊,以后啊,您和嫂子也要努力生儿子的,要不然……”
李东煦眉心蹙起,止住了他的话,冷声道:
“你今日怎滴这么多话,没事就滚下楼收拾马车,回家。”
“有事,有事,还没说完呢,说完就滚;这王守义是有些家底的,除了还给我们的亏空银子外,让他养家度日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这些年因贵隆掌柜这个身份,在外也结识些人脉,我们还是要快点想些法子,他这个人甚是无趣,一不好赌,二不好色,纳妾就为生儿子,想掏空他得花些功夫。”
李东煦面上有些尴尬的瞪了一眼南贵,摸了摸鼻子,略有些踌躇的看了我一眼,不知要如何说。
我却低眸思索起来,为了生儿子,是不是人人如此,王守义这般,老徐家人也是如此,不免心中有些厌烦这种人,脑子里生出了一些想法,下意识的出口:
“这么一大笔银子拿出来,他总不能回家呆着什么也不做吧,还要生儿子呢,要养这许多女人,必是要想法子赚钱,或是自己做生意,或再找个差事吧,煦哥,可有方法让他无事可做?最好让他撞墙到头破血流才好。”
从我话出口,李东煦眼神微微一怔的,当我说完,面上带着淡笑,眼睛紧锁于我,嘴里却吩咐着南贵:
“就按你嫂子说的,去吧。”
南贵在听到我说的话,本就是面上一喜,得了李东煦的话,兴高采烈的应声出门了。
须臾,小厮立于门前,马车已备好。
李东煦将我抱起,柔声说了句:
“我们回家。”
出了贵兴酒坊的门,但见鲁春见已候在门前,恭敬的给我们行礼,道别;李东煦将我放入车厢内坐好,出了马车与鲁春交待几句话,才重新进了车厢。
过了片刻,南贵坐上了马车,一声马鞭响,车轮缓缓启动。
我撩开车窗帘,街道上热闹的景象,一家家店铺,高高飘扬的招牌,旗帜……
“姗儿,不想离开?”
李东煦从背后将我抱住,稍一用力,将我带入怀中,下颌抵着我发顶,柔声与我说着话。
我低声答着:
“倒是没有不想离开,就是看看热闹,一来一回很方便。”
“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我陪你。”
“煦哥,儿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东煦将我转过,面对着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道:
“我不在意的,我与你讲过,与岳母也是讲过的,不要再想这些,姗儿,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爹说过,李家男儿不纳妾,女儿不为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男儿娶妻,妻子没有生出儿子,那就是要断了香火的,可是李家人一直遵循,所以从骨子里就没有这些世俗的观念。”
我定定的看着李东煦,一双剑眉下,眼眸中星河璀璨,充满了多情,让我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我还是心有担忧的道:
“可南贵说的也是实情啊,李家三个兄弟,就只有你一个男儿,要是,要是……”
李东煦轻点了一下我的眉心,温柔的截住了我的话,低低的道:
“他说,难道他就不是了,今日就他话多惹事,我准备回去给他安排亲事,要不然他太闲了,话就多,让他有话就去哄他的媳妇,省得惹事生非。”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也学着他一样点了一下他的眉心,俏皮的笑道:
“你太坏了,要是让他知道你是这个心思,怕是后悔今日说的话了。”
李东煦将我搂进怀里,大手轻抚着我的后颈,细细的摸索着,娓娓的道出心事:
“姗儿,我的小妹就不是我母亲所出,因着这个原由,爹,他不喜欢小妹,从我们来到他身边,他就不曾多管教过她,也就纵着她性子玩劣许多,都是我一直管着她,看着她,照顾她。”
我瞪大眼睛,意外写满整脸。
我惊讶的表情,是李东煦早已想到的,只淡淡一笑,便继续道:
“我听爹说过,父亲与母亲就同你我相识差不多,祖父带着父亲去拜访友人,结果在友人家中与母亲相识,两人便生出了情愫,父亲用尽心思把母亲娶回家中,整个过程我爹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爹对母亲是极为尊重的,在我爹心中,母亲才是李家应有的当家主母的样子,掌管着中馈,为弟弟,妹妹张罗亲事,从不让父亲为家事操过半分的心。”
说着话,他轻叹一口气,又道:
“母亲把家里照顾得太过省心,父亲在外做生意顺风顺水,直到我出生,父亲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已做到府城最大的酒商,爹曾说过我是家中福星,在我两岁时,爹也从军营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在衙门谋了差,三叔也开始步上仕途,二婶和三婶都有了身孕,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走着,可是,父亲却是打破了这份祥和。”
我就像听话本一样,都入迷了,看他停了,猛得坐直身子,要他快点继续说下去:
“煦哥,如何了?是发生了何事?”
李东煦说着心事,情绪上有点小小的惆怅,可见我那入迷的小眼神,不自觉的心里柔和了许多,抚稳我的身子,柔声道:
“看把你急得,当话本子听呢。”
我‘嘿嘿’的笑了一声,这是李家的往事,我这像听话本子似,着实有点不太礼貌。
李东煦宠溺的捏了捏我的小脸蛋,便道:
“我父亲带回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母亲被气得一病不起,爹与父亲吵得不可开交,可是父亲就是一意孤行,将那个女人放在家中,他就是小妹的娘,不过还好没有给她什么名分,可自我记事起,只道母亲身子不好,总是病殃殃的,家中有个管事的女人叫柳姨,即不是父亲的妾室,也不是通房,可父亲却总是宿在她的房中。”
他揉了揉眉角,继续道:
“在我的记忆里家中总是乱哄哄的,直到二婶去世,爹接我去住几天,我才懵懂的得知家中之事,而且二婶也是因这个柳姨而小产,爹带着二婶离家,可是二婶自此就再也没有身孕,整日郁郁寡欢,终是去了,所以爹才会不喜小妹。”
我追问道:
“那后来柳姨是不是与你父亲也遇难了?”
李东煦冷笑道:
“她怎么会死,母亲一直都病着,父亲念着那点夫妻情分,带着母亲去府城看病,结果一同遇了难,不过,幸好父亲没有给她什么名分,她只是带着家中钱财跑了,房产和铺子还是没有动的,不过小妹没有带走,就扔给了我,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煦哥,你可有查过她的踪迹?”
“小妹说亲的时候,我有查过,好像是又嫁人了,也就没有再细查下去。”
“那,小妹的婚事,是你定得?”
“算是,也不是,是姑母给定的,当时姑母的婚事是母亲给定的,还算是美满,本来爹和姑母都不想理会小妹的婚事,都很不喜她娘,是我求着姑母给她找门亲事的,爹是一定要她远嫁,离我们都远些。”
“那姑母可对她有关照吗?小妹自己知道吗?”
“小妹不知,当年她还小,姑母家中事忙,应是没有太多关照吧,左不过小妹也才嫁过去几年,妹夫对她极好,应该无事。”
“唉,小妹幸好有你,她何其无辜,却被家人嫌弃,听着心里就难过,她那个娘也真是,怎就能说扔下就扔下呢,要是公公没有收留你们,那你带着她,那么小要怎么过活啊。”
“应会很难吧,不过,爹一直待我如亲生,我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他有自己的孩子,对我也会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我说过,李家是不会给你任何压力,而且有我在,我一定会挡在你前面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煦哥,你真好,谢谢你。”
我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微微的蹭了蹭。
李东煦大手抚着我的后颈,轻笑着:
“姗儿,你这谢谢只是说说而已,从来都没给过任何谢礼。”
我笑了笑,却是不语,只是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李东煦感受我搂紧他,知我心中的疑虑要慢慢化解,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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