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回忆着,十四岁那年,家中发生了何事,老徐家发生了何事……
想着这些年老徐家不是娶就是嫁得。
于是便对李东煦道:
“那时都分家很久了,而且家中生活不似没分家之前那么艰难,也能吃饱的,第一次……噢,我想起来了,好像那时是二堂姐要出嫁。”
我又想了想,便继续道:
“大伯娘让娘和我去给二堂姐做被,我在做被时第一次来了月事,当时不懂事,弄到喜被上了,祖母怒骂我太过难听,娘听不下去了,就为我辨解几句,祖母拿了扫把要打娘,我去护着娘,结果一扫把就打到腰上了,当时……我晕倒了,后来回家睡了整整一天,娘也说怎么都没唤醒我,还找了陆叔来,结果我自己醒了,陆叔当时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此事也就揭过了。”
李东煦将我紧紧搂住,心里疼得无法言表,唇轻轻的亲了一下我的眉心,语气中满满的疼惜:
“姗儿,无事的,你无病,明日我们去医馆再瞧瞧,可好?”
“嗯,这都两年多了,我其实也没出什么事,我也觉得无碍,煦哥,你别担心。”
李东煦点点头,可是眼中却是盛满了忧心之色,柔声道:
“饿了吗?吃点东西再睡,我去唤李妈妈来。”
说着就要起身,被我拉住了:
“不饿的,不想吃东西,说了一会话,还是有点困。”
李东煦见我说话间,又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总觉得这样睡着的我,会叫不醒,还是轻声唤着我:
“姗儿,莫睡,还是吃点东西再睡。”
然而我已经不答他的话了……
梦,是梦中,我看到一个小女孩粉粉嫩嫩,小小软软胖胖的身子,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酒窝,看到我时就是呵呵的笑,我的心都要被她软化了,一个年轻妇人的声音飘来
“珊儿,醒了,呵呵,就知道笑,是不是饿了?”
我眼神微怔,这是我吗?可那声音不是母亲啊?
一名衣着华丽气度优雅的妇人出现在我眼前,她将那个粉嫩的小女孩抱起,转身吩咐下人……
景色变幻,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站在一个门外,听着门内哭声一片,可那个小女娃却还是呵呵的笑着……
一个男人声声怒喝:
“带她走,我不想见到她,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个傻子来,滚,都给我滚。”
一个哭得凄凄艾艾的妇人声章:
“老爷,不可啊,小姐才六岁,夫人刚刚离开,您要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去哪啊?怎么说她也是您和夫人的嫡出小姐啊。”
“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看到她。”
‘哗啦’杯盏落地粉碎的声音……
眼前渐渐模糊,雾气蒙蒙,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清晰响起:
“她就是多年后的你,该你走的路已就,你还我一命,我许你两世,互为相抵,你该醒了,来日再见。”
一晃梦中变暗,听到李东煦低沉暗哑的声音,好似在唤我,听不真切,又好似听到母亲的声音,好像母亲在哭,我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好沉……
手上虎口处一疼,我的眉心蹙起,李东煦在干嘛,弄得我好疼,下意识的说话,眼也慢慢张开:
“煦哥,你弄疼我……”
声音自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哑得极为难听,口中还泛着重重的苦味,心里一紧,话没说完,便见屋内众人,更是惊诧。
李东煦正焦急的蹲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眼中布满红血丝,神情激动的盯着我;
我的床边坐着正在流泪的母亲,屋中还站着焦急的父亲和李世国;
还有一男人正在收着银针,应是大夫吧;
李妈妈端着一杯水,站在李东煦身后,眼圈红红的面上挂着泪珠望向我。
“姗儿,姗儿,要不要喝点水。”
“姗儿,你可醒了,吓死娘了。”
“姗儿啊,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姗儿醒了,来人,把温着的吃食给少夫人端来。”
“少夫人啊,您可吓死老婆子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您这嗓子干着说话会疼的。”
屋里所有人齐齐同我说话,我着实懵了,大夫到床边看着我的气色,淡道:
“都让开,给我这个大夫让个地儿啊,是不是人醒了,就不用再诊脉了,这么多问题,让她刚醒如何回答,水先不要喝,等我把过脉再说,都别说话了。”
李东煦和母亲极为不舍的离开了床边,大夫认真的给我诊脉,屋中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他的脸色,我很想喝水,嗓子干疼得像火烧,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妈妈手里的水杯。
大夫诊过脉,站起来,开始收拾药箱,李世国面上焦急,语调高了几分:
“老东西,你倒是说个话,我儿媳妇到底如何了?”
他斜看了一眼李世国,淡道:
“醒了,就是无事,你吼什么,你那个要死不活得样子,我都救过来了,就你心疼儿媳妇啊,这点小事,还不在话下,给她喝点水,不要太多,一会吃点清淡的,还有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这,会影响她的情绪,都散了吧。”
李世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父亲虽是焦急想问话,可被大夫话说得也不好意思开口了,李妈妈却开口询问道:
“少夫人能吃燕窝吗?一直温着呢。”
大夫点头不语,李妈妈把水杯交给了李东煦匆忙的出去了。
李东煦坐到床边,将我轻轻扶起,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我会碎掉,喂着我慢慢喝水,自我醒来,母亲的眼泪就没停过。
我疑惑的看着李东煦,眼中全是询问。
大夫撇了一眼母亲,淡道:
“你们都和我出来吧,留着小煦儿在这照顾他媳妇就行,已无事了,日后也无碍的,不用害怕,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老李,你不用瞪我,我的招牌不会让你砸得。”
屋里的人都被大夫给‘请’了出去,母亲看着我,极为不愿的也出了屋。
只剩下李东煦和我,我被他轻轻抱在怀中,他的唇轻覆上我的唇,唇是颤抖的,他心中有着恐惧……
突然门被推开,一声轻咳,我慌忙的推了一下李东煦,面红耳赤,心脏狂跳,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敢去看来人是谁。
大夫的笑声响起:
“小煦儿,瞅把你给急得,哈哈,你这个小媳妇挺可爱的,我进来是想告诉你们,那些个庸医的方子别吃了,我给她换上几副药,调理着,不耽误成亲,更不会耽误老李抱孙子。”
李东煦闻言,他信誓旦旦的说着几副药就好,心里也高兴的不行,便要张口道谢。
大夫马上止住李东煦要出口话:
“别嘴上说谢谢,我可是惦记着你的好酒呢,要不是好这口,就你爹那样的,动不动就吼,他当个捕头,我又不是他的犯人。”
他又道:
“小丫头刚醒,身子还是虚着,要多休息的,你也两天没睡了,等她吃点东西,你们就好好睡一觉,我自会与你岳父岳母讲明的,不让他们担心。”
李东煦看了看大夫,便问道:
“刘叔,姗儿要是再睡着,会不会又唤不醒了?”
“你小子是不信我,那我不管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刘叔,您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心则乱,您莫要生气。”
这个刘大夫真倔,脾气可真臭,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下意识的在李东煦的怀中笑出了声。
刘大夫听到后,便道:
“你这小丫头,还笑,都是你,把我从府城折腾来的,你可是真能睡啊,两天了这个傻小子就在你床边一直守着,一眼都不眨,一会你吃点东西,哄着这个傻小子好好的睡一觉,你以后不会有任何事了,都放心吧。”
李东煦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着谢:
“刘叔,您的意思是,以后姗儿月事也不会再昏睡了?是吗?”
刘大夫点了下头。
“刘叔,好酒管够,辛苦您了,我们一会听您的话,好好休息,您也累了,该好好歇歇的。”
“哼,想撵我走就直说,老头子不耽误你们小俩口亲热了,我走。”
说完话,就出了门。
李妈妈已在门外候了一会,见刘大夫出来,马上进屋,将燕窝端到李东煦面前,看了看我微白的面色,轻试了一下眼角的泪,悄悄的出去将门关好。
李东煦慢慢的喂着我,吃完了整碗的燕窝,然后抱着我躺好,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看,眼中布满红血丝,我心疼的抬手抚上他的面颊,软言软语道:
“煦哥,我真的睡了两天?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李东煦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口中低喃:
“姗儿,你要吓死我了,我以为就这样失去你了,找来的大夫都是摇头叹气的,你就这么睡着,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便把岳父岳母接过来,也没有把你唤醒,还是爹昨日让南贵快马加鞭的去了府城接刘叔,他是今日才到的,幸好他来了,一搭脉就说你无事,开了药,让我给你喂下,半个时辰再给你施了针,你才醒过来。”
“我这是到底怎么了?我听刘叔说,这是伤,我是如何伤的?”
“那晚你告诉我,初来月事时你被祖母打到了后腰,刘叔询问时,我和岳母皆是说辞如一,后来岳母详细的说着你这些年月事状况,刘叔确认你是那次伤到了,平时无碍,只要一来月事,动气血时,便会气虚体弱,头晕嗜睡,你也听到了,他是能治的,有着十足的把握。”
“那么久的伤了?为何这次如此严重?”
“姗儿最近太过于劳心劳力了,所以月事来时特别疲乏,才会一睡不醒的,用刘叔的话说,就是你用睡觉在自我休养,补充体力。”
“自从脚伤到,就一直呆在你身边,哪里就劳心劳力了,天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事事都是你为我操着心,过得不要太省心了,好不好。”
“姗儿,你回想一下,现在你事事都要动脑去想,要分析,要判断,还要学习,这就是劳心劳力,是我不好,让你如此费心,我真的需要反省了。”
我忙伸出手指抵着他的唇瓣,轻声道:
“煦哥,不是你错,是我自己要做到最好的,这身子太弱了,这才月余就出问题了,一辈子那么长,我看真要听李妈妈和你的话,乖乖多吃些,把身子养的胖些。”
说着话,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胖胖小小的女娃娃,下意识嘴角就勾起了。
“嗯,饭是要好好吃的,不过还好,刘叔在的,治好了便无碍,一辈子是很长,所以姗儿一定要保养好身体,陪着我走下去,不要离开我。”
“煦哥,我不会舍得让你一个人,你看你眼中的红血丝,好像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你怀中先睡的,这次换我看着你睡。”
李东煦眼中有着不舍,就这么看着我,我抬手轻抚着他的眼,帮他合上,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下颌,他没有睁眼,却是将我抱紧,口中低喃:
“姗儿,不要离开我,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
他将头埋进我的颈窝,贪婪的吸取着我身上的味道,渐渐的,我听到他呼吸冗长,想必是累极了,已然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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