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南贵的心思如何,我现下要紧的是嘱咐好南贵,今日与李世勋说了些话,一会吃饭时,他可别说溜了嘴。
“南贵啊,一会吃饭的时多与三老爷说些高兴的事,他今日刚刚回家,让他感受一个家里的温暖,懂吗?”
南贵面上一直带着笑,可是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柔光,笑道:
“嫂子,放心吧,南贵懂的,东煦哥,嫂子,惹是无事,南贵现在去给三老爷请安。”
李东煦摆摆手让他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是有什么我没抓住的,眼神满是疑惑的看向李东煦,嘴张了张,又不知要如何说。
李东煦淡道:
“他一天天的大了,跟在我身边经历的事也多了,若是再一点长进都没有,日后我要如何交给他应得的那一份,应是自己有所觉悟了吧。”
“煦哥,我好似也看出他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我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什么?”
“我不知想得对不对,我说与煦哥听听,希望是我想错了;我忧得是,他没记起自己的身份,而是把自己当成了替身,只为爹收留他而报恩。”
李东煦眉心突然收紧,眼神里充满着迟疑和困惑,轻叹了口气,淡道:
“姗儿,不得不说,你想得这些,有可能是他能想出来的,算了,不论是他真的记起了,或是他以替身的想法陪着三叔,都不重要,对于三叔和他未尝不是件好事,现下也只能这般了。”
虽然李东煦说得却是眼下最好的情况,可心中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忧心,却又不知要如何解忧。
半晌后,李妈妈来唤我们去用晚饭,二人相携来到了花厅,因着我前些时日将家中饭桌上的规矩重新调整了一番,现下饭桌上已然坐着的都是主子。
一张黑檀木八仙桌,迎面李世国居于主位,右手曾空出的两个位置坐着李世勋和南贵,左手位是我和李东煦的位置,刘伟与李世国相对而坐。
我同李妈妈商议过,每餐饭几个妇人两两轮流伺候着,李妈妈便定下人选,今日我看到是李妈妈带着何氏立于桌前伺候。
李世国见我二人进来,便笑道:
“姗儿啊,今日你三叔归家,大家都是高兴得,也让他们在花厅摆上一桌,一起热闹热闹吧。”
我眼神微怔,马上明了李世国的用意,点头应是,便嘱咐李妈妈着人去张罗。
人多动作快,须臾间,除了今日在门房值守的西贵,其他人都已进了花厅,齐齐立于桌前。
我面上噙着笑意,淡道:
“今日咱们欢迎三老爷归家,你们也别拘着,都开开心心的,好好陪着老爷、三老爷和刘老爷子高兴高兴,喝酒可以,但不能过量,家中之事可是不能怠慢的。”
众人齐齐应是,李世国便是高高兴兴的来了一句,吃饭。
两桌人一同吃着晚饭,花厅内气氛异常欢快,时不时的还是能听到李世国与刘伟打着酒官司,刚一落坐,李东煦便问我要不要也喝些酒,我摇了摇头,李东煦眼神颇为不解,却也没有多加追问。
每个人都喝着酒,李世勋只浅酌了一杯,刘伟便不准了,李泽很是有眼力件的带着所有人敬李世勋归家之喜,又说了很多吉祥话儿,惹得李世勋这一个晚上,一直都笑呵呵的,不住的点着头。
饭过至半,下人们纷纷退下,各司其职去了,李世国的酒喝了不少,面上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大手拍着李世勋的肩头,笑道:
“小弟啊,回家来多好,这一家子多热闹啊,因着我为家中寻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有盼头了,你是不知啊,姗儿没来之前,你说说,咱们家本来人口就少,又各自分散,我在衙门当差时,若不是家中还有煦儿,真真的都不愿回来,至少县城里还有你在,回来这若大个院子里,就那么三四个人,还各自当着差,天天能看到得就是在家值守的和李婆子,着实无趣的紧。”
李世勋笑着点头,又看了我一眼,还是点着头。
李东煦但见,面上带笑,许是今日喝了些酒,话也不似平时那般少言寡语,淡笑道:
“爹,您不爱回家,儿子何尝不是,不为了回家睡觉,真的是日日都在外面跑着,家中无事,也无人,到不如满世的去找事做,只得了消息您要休沐了,才回家与您团聚一番。”
说话间,起身,恭敬的给李世国施一礼,拿起手中的酒杯,笑道:
“儿子谢谢爹,这杯儿子敬您。”
说罢一饮而尽。
李世国端起杯也是一饮而尽,笑道:
“好了,你快坐下,你是谢我给你找了个好媳妇吧,我还要谢谢姗儿呢,煦儿,爹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年咱们父子之间聚少离多,你对我,有的是恭敬却也疏离得很,自打姗儿的出现,咱们父子之间都亲密了许多,你的话多了,情绪丰富了,我是真真的高兴。”
我甜甜一笑,望向李世国,便道:
“爹,您怎么又谢我,您和煦哥只是少了些交心,这个功劳可不是姗儿的,煦哥心里有您,只是不太会表达,且您和煦哥又见不着面,自是话少些,现下您在家中,煦哥也在家中,这不是交流就多了嘛。”
“哈哈,姗儿啊,就你这张嘴甜,最是会哄人,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就是舒坦,不是你的功劳还能是谁的,就算是我日日在家,你要是不在家中,我上哪能日日看到煦儿啊,早出晚归的,左不过就是过来给我请个安,陪我吃顿不冷不热的饭罢了,都没有南贵的话多。”
说到南贵,我转眸看着李世勋和南贵,但见二人相处的极好,南贵正吃着饭,听到说他,便抬眼看向大家,笑道:
“老爷,您可别夸我了,最近东煦哥着实烦我烦得紧,总说我抢了亲家老爷和夫人的疼爱,又嫌嫂子太过心疼我,您要是再说我好,东煦哥明日必要罚我了,嫂子应我一年不罚我写字,可是东煦哥说了还有别的方法可罚呢,我这心啊,突突的。”
李东煦没好气的瞪了南贵一眼,淡道:
“现在给你撑腰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在家我爹惯着,你嫂子也惯着你,到我岳家,岳父岳母宠着你,日后三叔也是惯着你,倒显得我被忽视了。”
“哈哈,东煦哥,您这是在抱怨吗?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啊,嫂子,我东煦哥是不是在撒娇啊,哈哈。”
南贵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直流,嘴里的饭就差没喷出来,被他这一笑,桌上众人都是笑了起来,我也想笑,可是想着李东煦会难为情的,含着笑嗔怪了南贵一句:
“南贵,不许取笑你东煦哥,你若在这般口无遮拦,我就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天天管着你。”
李东煦被南贵笑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里渐渐生出了冷意,但听到我说出维护他的话时,眼中马上柔波如水,桌下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我软软的小手,还不忘轻轻的捏了捏。
南贵闻听我的话,马上收了笑意,急道:
“嫂子,我可是信任您的,您让次与我说得不是个温柔娴淑的姑娘嘛,怎么又成了厉害的,我可不要被人管着,要,要像您这样对东煦哥护着的,不是拿着棒槌管教我的。”
李东煦直接怼道:
“就应该给你找个拿着棒槌的媳妇,天天耳提面命的管着你。”
我心中一紧,看了一眼李世勋,见他面上笑意未减,没有不悦之色,心下松了些道:
“别听你东煦哥的,怎么会呢,我与你说笑的,对了,你有没有把这件喜事告知三叔?”
李世勋马上重重对我点着头,这次我总算是领会了一回李世勋的意思,南贵与他讲了。
何氏与李妈妈一直伺候在桌前,面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适时的插了句话,何氏道:
“回少夫人,奴婢插句话,今儿个南贵一回来就给三老爷请安,还陪着三老爷说了好一会子话呢,是他同三老爷说的,少夫人心慈一直给他张罗亲事,最近选了一个姑娘,家世虽是小门小户,却清清白白的,他最是信得过少夫人,等少夫人定了日子他就去相看相看,要是合眼缘就定下来,他也不小了,是该寻个人了,日日看着少爷与少夫人恩恩爱爱的,他都有了要成家的心思了,三老爷听着甚是高兴的。”
我听到何氏的话,心中微微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南贵,但见南贵眸光微闪,只一瞬眼神坚定,朝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心里竟忍不住泛起了酸涩,眼圈微微发红,定定看着南贵,李东煦见我情绪有些激动,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指,提醒着我,忙垂下眼睑,努力的缓和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
李世国听罢又是一番高兴,笑道:
“真好,哈哈,真好啊,南贵终于有了要成家的心思,看看,又是我儿媳妇的功劳,来,来,来,都举杯喝一口。”
待他们喝过了酒,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抬眸看向南贵,笑道:
“南贵啊,嫂子也就是听着李妈妈说得,李妈妈自是听媒婆说的,这媒婆都是满口金牙齿的,人还是要看得,我曾许过你,亲事由你自己做主,只要是你投缘的,她也能真心待你,不问出身,不问家世,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风光迎娶,我说话时你东煦哥也是应了的,记得我的话,要一生相伴之人,不能将就凑合。”
南贵眼神一滞,便点了点头,整个人身子坐的笔直,我能感受到他是紧张的,却不知为何。
李东煦见状淡道:
“南贵,你已是李家人,便要尊李家训,娶妻便是一生,不可纳妾,你嫂子的意思你应是明白,给你说亲事也是要你自己去相看,不能草草就应了,二人要相处一辈子的,只要你有心思成家,你嫂子必会用心为你寻门好亲事,可不是强迫你点头成亲的。”
当听得李东煦这番话,南贵突然转头看向李世勋不语,李世勋眼中泛起泪光,神情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南贵转头看向李东煦,会心的笑了笑,起身给我和李东煦躬身一礼,道:
“东煦哥,我听懂了,我信得过嫂子,只要嫂子寻得人我必认真对待,不会轻谩分毫的,谢谢东煦哥和嫂子为南贵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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