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浅眠,辰时不到我便已醒来,躺在床上发着呆,习惯始然,没有李东煦的夜居然会如此难熬,实在困乏也是只是昏昏欲睡之感,不似有他在身边睡得深沉。
轻轻的一声叹息,微微动了动身子,便听到金平悄悄询问:
“少夫人,您醒了?”
我神情一滞,微微有些回不过神来,立时回想起昨晚,李妈妈因着李东煦不在家,我身边夜间不能无人,便要在我房中守夜,我念她岁数大了,又拗不过她,只能同意让金平守夜。
我刚醒,声音微有些暗哑,低声道:
“嗯,醒了,金平姐你睡得不舒服吧,那个榻太小了。”
“谢少夫人关心,奴婢觉得挺舒服的,倒是少夫人,你昨晚可是没睡好,是不是小公子在肚子里又闹腾了,我听着您总是翻身。”
“孩子没有闹我,是我自己有些闹心,无事的,起身吧,收拾一下,去吃早饭,昨晚只想着常婆子说得又是早产、又是难产的,宵夜都不敢吃,现下有些饿了。”
于是金平赶紧起来收拾着,李妈妈似是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声,轻敲了敲门,便端着温水进屋来为我洗漱,更衣。
花厅内长辈们没有到,金平扶着我的坐好,我吩咐她去寻李泽来花厅见我。
须臾,李世国和刘伟先进了花厅,李世国便道:
“坐着,别动,姗儿今儿个起得早,这么冷得天儿,怎么不多睡一会,是煦儿没在家,你昨晚没睡好吧。”
“爹,义父,早安,还好,不是很冷,有些没睡踏实,且还想着今日有事要交待,便早起了一会儿。”
说话间,南贵推着李世勋春风满面的进了花厅,李世勋一样摆着手,没让我起身见礼,南贵向我问了声安,便将李世勋安置好。
李泽随着金平也进了花厅,给各位主子见了礼,忙看向我道:
“少夫人,奴才一会就安排人伢子来处理。”
“好,坐下来一起吃早饭,我有话要问你。”
“不,不,不,少夫人,您吩咐便是,奴才一会回去和他们一起吃就好。”
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道:
“坐下,边吃边说,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李泽忙听话的搬了个凳子坐好,等着我的吩咐。
今日丁桂心和春艳特意准备了丰盛的一大桌子各色菜品,虽说是早上,却也是有鱼有肉,十足的菜码,把家人爱吃的菜,全都备了个齐全。
我看着餐桌微微点了一下头,李世国一声‘起筷’便开始吃饭。
我轻拭了一下唇角,便问着李泽:
“李泽,进了腊月,你选个吉日,家人团圆,和和美美,适合三叔和南贵认亲的好日子,最好是腊八,一年一岁一团圆,有衣暖身,有人暖心,万事“粥”全!”
李泽眼神中微微闪烁,笑道:
“是,少夫人,奴才回去好好看看腊八当日,嗯,还要看看三老爷和南贵……额,二少爷的生辰,这是大喜事,不能怠慢了,不知少爷可否能赶回来?”
“不知,应是能吧,无妨,就是他回不来,咱们在家也能操办得,你看好日子与我讲,顺便知会一声家中人,日后二少爷吩咐的事要听话去办,别再让有些人错了心思,再传出些我不爱听的话来,赏能领得,罚也必须受着。”
“奴才晓得,那您各位慢用,奴才就告退,去办差事了。”
“吃好了就去吧。”
李泽躬身一礼,便退出了花厅。
从头至尾,长辈们没有说一句话,只静静得听着我们对话,当李泽退出去时,刘伟淡声道:
“儿媳妇,你早就应该如此,不能总是一团和气,一味的好商好量,这家业越来越大,日后怕是像朱婆子那些的会越来越多,见你好脾性,便总想着拿捏你了。”
“义父,不会的,之前是姗儿太过懒惰,总想着大家都不容易,卖身为奴,着实可怜,才会养大了他们的心思,姗儿会改得,一件事一错再错,那便成了知错不改。”
李世国与李世勋都是淡笑着认同点头。
我看了一眼南贵,便转头吩咐着李妈妈:
“李妈妈,去和李诚说,将三叔的院子收拾好,二少爷要搬过去与三叔同住,以后他们夫妻二人就专门伺候三叔和二少爷了。”
“是,少夫人,老奴得了空就去嘱咐好老大他们两口子。”
“嗯,还要吩咐下去,日后家中之人都要警醒着些,二少爷一应吃穿用度都要与煦哥一般无二。”
李妈妈认真应是,南贵面上有些不太自然,慢慢垂下眼睑,时不时的偷偷瞄着李世勋,又看看我,似有些欲言又止。
我出声让李妈妈现在就去与李诚说,又让金平为我去拿些牛乳来。
支开了屋中下人,我淡淡一笑,看着南贵便道:
“人都走了,有话就说吧。”
南贵有些难为情的摸摸鼻子,笑道:
“嫂子,您其实不必如此,我还如以前便好,这样子我有些不太自在了。”
我环视着三位长辈,语气不似刚刚的平淡,温和且认真的说道:
“南贵,你唤我这一声嫂子,便是与他人不同的,我今日与说得话,可能太过直白,但你定要听清楚,我不管你自在与否,你都要做到与李家二少爷的身份相衬,有没有吉日,敬不敬这杯茶,你都是李世勋之长子,是李家现在名正言顺的二少爷,你的名字早已在李氏的祖谱之上,不会因这些个虚礼而改变既定的事实。”
我思量一下语言,语调柔和几分:
“以前我和你东煦哥纵着你,是因着你丢失了记忆,眼下不论是否找回来,都必须要承担起李家二少爷该做之事,李家之兴不是李东煦一人之事,上一代的兴旺父辈们已做得极好,这一代就要由你们二人继续传承下来,你们要为你们的下一代做出好的榜样,过了年你马上就要行弱冠之礼,若再纵着你如现在一般,我怕是要对不住三叔了。”
南贵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面上有些踌躇的望着我,懦懦的低声道:
“嫂子,您今日好似有些不一样,您说得这些话,南贵是听得清楚,却有些似懂非懂,自跟在东煦哥身边,便是很努力的同东煦哥学本事了,尽量都是做到最好,可南贵的能力真得太有限了,怕是做不到嫂子您说得那般好,在南贵的心中李家的兴旺就是东煦哥和您才能做到的。”
我眉角微微挑起,眼神露出鼓动的神色,含笑问道
“呵呵,竟是浑说,什么叫能力有限?你跟在你东煦哥身边有九年了吧,这九年他是如何一步步做起来的,你应是都看在眼里,我到是不信他是个神仙,翻手云,覆手雨,就把家中的生意做到如此之大的,他是没有自己去酿酒?还是没有自己去送酒?还是说他只因着自诩相貌俊郎便可以与人谈生意,无往而不利?他从来没有不成过?”
南贵正色道:
“当然不是,东煦哥放弃科考,从商时很难的,十五岁在那些个商人眼中就是个孩子,自是看不起得,当时的东煦哥都是亲力亲为,我还记得东煦哥赚得第一笔银子才二十两,却是乐得不行,唉……这些年东煦哥确是辛苦得很。”
“对啊,什么是能力?他的辛苦经营得了今日的经验,这便是能力,你跟着他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也不少了,这就是你的能力,切莫妄自菲薄,你刚说我今日不一样,那便是我用这半年在家中的所看所学,一点一滴累成的经验,境遇可使人改变,我一个村姑都能因着李家少夫人的身份而变,你本就是李家人,就是李家的二少爷,难不成还不如我一个女子了?你啊,就是太有指望了,站在你东煦哥的身后习惯使然了。”
南贵望着我的眼神变了又变,脸微微变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偷偷得看了看李世国和李世勋,李世国那表情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李世勋却是眼中带笑,似是鼓励。
“嫂子,就说您厉害吧,您说得好像对,我是这么想得,无论做何事,反正都有东煦哥在,容易得就自己做主了,难的就直接来找东煦哥,他定是有办法,不用我费脑子去想得,久而久之,还真就是习惯了。”
我轻笑出声,便道:
“呵呵,你别不好意思了,每个人都有可取之处,昨日之南贵便是你今日二少爷的基础与根本,是可以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信心,南贵,我且问你,我为何紧着在这几日要你认亲?我到是意欲何为?我的用心是为公?还是为私?”
我此言一出,李世国看着我,暗生诧异,眼神中又多了一分审视,李世勋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轻轻的叹了口气,南贵眉心皱起,不明所以的问道:
“啥用心?您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还有其它吗?”
我但笑不语,只凝视着南贵,眼神中皆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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