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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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108分。

数学，64分。

英语，104分。

……

总分，461分。排名全省26万名。

在查分系统开启前，秦琦婳几乎是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看教育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直播。

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今年的本科录取线是443分。

但是看到这个分数的季瑾年人傻了，旁边站着的秦琦婳也傻了。

“这……这是考上了的意思吗？”

秦琦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算分，算完了还走出去给自己老公打电话。留下季瑾年呆愣愣的坐着。

她只超过本科线十八分。

只有十八分。

季瑾年心里很清楚，哪怕她已经选了物理，哪怕她过了本科线，仅仅是超过了十八分，不滑档的可能性也很小很小。

就像是突然被人推下悬崖一般，季瑾年只觉得自己的心不住地往下坠，下坠，再下坠。血肉相连，扯得五脏六腑也跟着下坠、发疼。

握着鼠标的手不知何时变得冰凉，眼前屏幕上的数字也快要看不清了。

她迅速抬手擦掉快要掉出来的眼泪，装作没看见秦琦婳进来时，那有些沉重的表情。

“问过你姨夫了……他说你这个分数……今年有点悬。”

季瑾年“我知道……”

看着面无表情的季瑾年，秦琦婳也心疼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又是最为重要的高考失了利，她理解季瑾年的沮丧。

她一边叹气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头盘算着应该怎么告诉自己姐姐。

刚拿出手机准备给正在工作的秦琦书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一消息，季瑾年的表弟，也就是她舅舅的儿子，立刻打过来了一个电话。

这个拖延时间的电话非但没有让季瑾年松口气，反而让她更紧张了。

“小姑！我们分数出来了！我考了528分！”秦子祺的语气格外激动，“我能上一本了！”

“真棒啊我的侄子！你考的真不错！今晚和你爸妈一起来吃晚饭不？小姑给你做好吃的！”

秦子祺考出528分的消息让秦琦婳短暂的忘记了季瑾年的失败，又如同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在了季瑾年本就跌至谷底的心，将其碾碎成渣。

望着秦琦婳笑着走出房间写满了高兴的背影，季瑾年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她拿出手机随意地翻看了一眼朋友圈，大部分都是在庆祝自己高考上岸的，因为落榜而自我鼓励的朋友圈很少很少。

评论区里，都是清一色的“恭喜上岸”“前程似锦”“未来可期”的评论，深深地扎在了季瑾年的心里。就连几个好友的微信状态，都变成了各种表达喜悦的状态。

季瑾年近乎破防，将自己的微信状态设置成了“emo”，希望自己接下来不要被打扰。

谁知道手机还没放下去一秒钟，一直置顶着的那个头像的右上角就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条讯息。

[墨.]：今晚海底捞火锅局，就我们两个，走起？

季瑾年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

在她目光流转到右上角电量显示，又转移到左上角时间显示之后，季瑾年果断拿起了手机。

[年.]：等我！这就来！！！

——都说胃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吃饱了说不定就能舒服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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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捞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色横幅，上头用白色油墨印刷着“恭喜XXX高考成功！顺利上岸！”的字样，搭配着每桌座位上坐着的那些开心庆祝的学生，看得季瑾年是越发难受。

菜都上齐了，季瑾年还在用筷子搅着自己面前的火锅蘸料。

坐在对面的苏赧墨见状，微微地犹豫了一秒，还是放弃了很快就能熟的羊肉卷放下，把季瑾年最爱吃的牛筋丸一股脑儿地倒进了番茄锅里面。

小小的番茄锅汤格里满满的牛筋丸，苏赧墨撑着下巴数了一会儿后，抬眸看向依旧在戳火锅蘸料的季瑾年。

苏赧墨：“别戳啦，再戳下去，水滴石穿就要改成筷戳碗穿啦！”

季瑾年闻言看了一眼苏赧墨，眼神幽怨得像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苏赧墨摊了摊手。

季瑾年“我没考好，我才考了461分，滑档是板上钉钉的了。”

苏赧墨：“别胡说，快呸呸呸。”

数着点地过了五六分钟，苏赧墨一勺子捞起三四个牛筋丸，一股脑儿地堆进了季瑾年的蘸料里。要不是勺子小，她真的想要一次性把所有的牛筋丸子全都捞给季瑾年，好堵住她那怨气满满的乌鸦小嘴儿。

苏赧墨：“你是不是忘了，今年参加高考的还有2022年高考失利的复读生啊。”

见季瑾年不住地往嘴里塞着牛筋丸，嚼的嘎吱脆响根本不带停的，苏赧墨也跟着往嘴里塞了一颗裹满芝麻酱的丸子，舌头翻滚着嘴里的食物，被烫的险些说不出话来，含混不清。

季瑾年“你的意思是……？”

苏赧墨：“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变多了，那大学录取的人数肯定是只增不减啊！”

季瑾年用沉默来回答苏赧墨。

苏赧墨摇摇头。

上午还在和自己打王者上分对着自己“口吐芬芳”的季瑾年，下午查了分数之后就丧得像个丢了魂儿的破布娃娃。

也难怪，高考分数压着分数线，能不能上岸、会不会滑档还都说不定。再加上季瑾年那堪称黑暗的三年高中生活，要她回去复读，她肯定一万个一亿个不愿意。

可怜的娃子。

刚刚下到锅里还没几分钟的羊肉卷熟了，苏赧墨贴心地夹了一大筷子放进季瑾年的蘸料里，随后夹起一块毛肚。

苏赧墨：“哎呀没事的了，这不是还没填报高考志愿嘛！你多找些懂这方面的老师或者亲戚，帮你参谋参谋，说不定还能去个好一点的大学。”

被夹住的毛肚在红油锅里七上八下，被烫的刚刚好。也不知道是出于安慰，还是苏赧墨自己的本能，本来应该给自己吃的毛肚被她放进了季瑾年的碗里。

见季瑾年的筷子伸向那块毛肚，她又转过头去烫一块新的。

苏赧墨：“上不了公办就上民办，上不了民办就上好的专科，毕竟后面都要考研，可以往更好的学校考嘛！”

苏赧墨：“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随遇而安’啦！”

随遇而安……吗？

季瑾年嚼着毛肚的腮帮子渐渐停了下来。

季瑾年“那小墨你呢？你考了多少分？”

季瑾年能明显地察觉到苏赧墨在锅里烫毛肚的筷子顿了一下。微不可查的微小细节被她敏锐地捕捉到，更加证实了她自己的猜测。

苏赧墨选的是文科，相比选了理科的季瑾年，她要考的分数应该超过本科线至少四十分，才能保证稳走本科。

现在看来，苏赧墨的分数，本科肯定是稳的了。

苏赧墨：“那我说了……你别难过昂……我考了489分。”

果不其然，她考的分数虽然并不算很高，但是可以报上一所比较好的公办二本。

她没主动和自己说，在自己问了后才告诉自己，估计也是不想让她难受吧。

季瑾年“那，恭喜你啦。”

听到苏赧墨的分数，说没有失落肯定是假的，但季瑾年心里更多的是高兴。

苏赧墨：“唉……没事，到哪里就在哪里好好发光，随遇而安嘛！”

好吧，其实，苏赧墨心里也没有底，她也不知道季瑾年能不能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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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苏赧墨查到自己的分数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发给季瑾年，和她分享自己高考上岸的喜悦。

打开手机时还停留在刚刚刷的朋友圈界面，最顶端更新的一条朋友圈是自己同桌发的。

“谁给我炫耀自己多少分谁司马”。

……

苏赧墨无意间躺着也中枪，强忍着怒火黑着脸切到和季瑾年的聊天框时，又看到顶部季瑾年设置的状态。

“emo”。

……

最后苏赧墨给季瑾年发了消息，邀请她一会儿一起去吃火锅。

因为她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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