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

说白了主要是自己无心修炼，红颜祸水，玩物丧志，无边之境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庇护所，舒适的安全区，上有中原第一宗师无心师尊，下有平易近人的同门师兄弟，他的修行之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幼时无人疼爱，现下他有寒雪尽，虽说脾气古怪了些，可寒雪尽疼他，他是知道的。

而寒雪尽也知道他的定契佩剑不太契合，其他几人也皆是如此，无边之境开宗立派时间不长，宝库里没有太多好的武器，且随着门派做越做大，众弟子能找到合适武器的概率就越小，他总想着等宋彦结出灵丹再带这几个徒弟去穷极城去寻一把新的武器。

——

暮色时分，静雪梨院。

寒雪尽召出墨磷，催动剑诀使其变大，让他悬在半空，自己则足间一点，轻功掠起，白衣翻滚，他稳稳的落在墨磷上。

白衣回归平静后他回头看向宋清宁，淡声道：“随我一同上去。”

说罢结了个手印，催动墨磷倏忽一下飞了出去。

“师尊等——”

速度之快，宋彦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话都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召出定契佩剑与寒雪尽一样催动剑诀使其变大，轻功掠起。

人落在剑上时还是很稳的，他不敢那么快，缓缓催动着佩剑，一寸一寸的往上升高。

随着上升了好几尺，脚底下静雪梨院的风景渐行渐远，逐渐变得有些模糊，只剩一白一绿交错着，耳边风声湍急，宋彦没有恐高，却有些心慌。

忽然，一个白衣蹁跹的身影从上空降了下来，与自己并肩。

“怎么怎么久？”在宋彦听来，他好像在抱怨。

他勾了勾嘴角，勉强扯出来一个微笑，讪讪道：“有点紧张。”

寒雪尽斜睨着他，面无表情，语气有些不悦：“我十岁便能到你这个高度了。”

宋彦不咸不淡的说：“师尊真厉害。”

说罢伸手就想捞人。

谁知剑锋一转，寒雪尽巧妙的避开了他。

“我操……”

宋彦一个扑空，差点就要往下摔，寒雪尽御剑绕到其身后，拽了一把他的腰带，这才没让他扑下去。

宋彦稳住身形后心有余悸的抬手揉了揉胸口，转过身眯了眯眼，冲着寒雪尽就是笑吟吟的一通抱怨：“师尊可以抱我，可以扶我，为何偏偏要拽我腰封？”

寒雪尽脸上闪过一丝绯红之色，愤愤收回了手，催动剑诀再次上升，声音飘飘然落了下来：“跟上。”

宋彦意犹未尽的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无奈的一声叹息，也跟着催动剑诀缓缓上升。

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宋彦只觉灵流调息不顺，再怎么努力都使不上劲，结印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抬头一看，已经离寒雪尽不远了，他面向夕阳，大片暖橘倾洒在他身上，他神色冷清的看向前方，镀上金边的眼帘犹如金色的蝴蝶翅膀，不缓不慢的眨着，这一刻，白袍也觉出一丝暖意。

宋彦咬紧牙关，额间已渗出一层薄汗，他放慢了呼吸，调整好状态，奋力催动剑诀往上升。

终于，他到达了寒雪尽的高度。

“师尊……”一开口，发觉嗓音竟沙哑得这般厉害。

寒雪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不曾察觉他的异样，沉声道：“魔界交界处有异。”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宋彦登时一愣，双眸的瞳仁骤然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呼吸骤然停止。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只见不远的交界处，一线之隔，天空中呈现出与这一边截然不同的模样，满天猩红，红得发黑，似乎就要滴血，黑雾缭绕翻滚，伴随着电光火石般的电闪雷鸣，似乎有什么邪物要在此诞生。

宋彦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吐出来几个字：“那是什么？”

寒雪尽简言意骇：“结界破裂。”

这便是守境人存在的意义，他们世代留守于此，只为守住动荡不安的结界。

结界是上古天神帝俊所设，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待到今时今日时，已有些岌岌可危，每隔一段年间就需要修行之人前去修补，于是便有了驻守边境这一行人的存在。

可这结界，寒雪尽去年才补过一次，至今不过才数月，怎么会………

“轰——”

伴随着一道亮如白昼般的雷鸣，结界的豁口似乎被打开了，光亮映在两人的脸上，宋彦登时流露出惊悚之色。只觉得头皮发麻，阵阵寒意席卷全身，将他吞噬殆尽。

对于寒雪尽的保护欲是下意识的，尽管宋彦知道他身为中原第一大宗师，实力不容小觑，可在宋彦心底，这人得在自己怀里，被自己攒在手心才是安全的。

“师……”宋彦抬手就想拦住寒雪尽，岂料还是没有他快，寒雪尽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随后催动剑诀飞了出去。

“淦”，宋彦大骂一句，一咬牙，也想跟上。

他猛的抬手结印，奋力灌入灵流。

倏忽间，他只觉有什么东西断了，灵流戛然而止，宋彦双眸猝然睁大，脸唰一下白了下来。

佩剑失去的主人的灵力供给，登时黯淡无光，变成一把废铁，而宋彦失去了佩剑的支撑，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去——

“师尊——”

他下意识就喊了一声。

寒雪尽闻言猛一回头，只觉双目一黑，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清宁！”他声嘶力竭的喊了宋彦一声。

剑锋回转，他催动了剑诀，注入了无比强悍的灵流，化为一根利箭，朝宋清宁窜了过去。

可御剑不比下坠，他怎么都追不上宋彦。

宋彦什么都看不清，耳畔风声嗡嗡，他像是划破空气的一柄利剑，可这利剑是血肉之躯，他暴露在外的肌肤被风刮得生疼，只觉耳膜就快要爆炸，一时间无法呼吸，心跳都戛然而止。

我要死了。

他的反应是这个。

寒雪尽干脆翻转过来，狠狠蹬了一脚墨磷，借力而冲，也跟着往下坠——

他存有理智，不似宋彦这般手足无措。

终于，他抓住了宋彦的衣襟。

宋彦在快要失神的时候余光扫到了寒雪尽那张惊慌失措，惨白如纸的脸，他下意识的就将人往怀里拽，翻了个身，背面朝地。

那是宋彦在寒雪尽身上使过最大的力气，他将人搂的严严实实，那是濒临死亡前爆发出最强悍的力气，寒雪尽竟怎么都挣不开。

他脸贴在宋彦的胸膛上，宋彦则侧脸贴在寒雪尽的头顶，他听到宋彦说：“别怕，有我在。”

终于，周边的视野被大片白绿交接所代替。

要坠地了！

寒雪尽费尽全力终于抽出来一只手，一咬牙，反手在二人之下落下了一道防御咒。

“轰——”

一声巨响，尘埃四起，枝叶簌簌抖动，发出沙沙之响，受惊的飞鸟挥动着翅膀四处窜逃，叽叽喳喳的在骂到底是哪个傻逼从天而降！

落地后寒雪尽终于挣脱了宋彦的怀抱，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视线模糊，他手撑在宋彦的胸膛上坐了起来。

只见宋彦躺在地上，摊开双臂双目合实，周边都是斑斑点点的梨花花瓣。

他登时瞳孔骤缩，心乱如麻，俯下身子去听宋彦的心跳。

寒雪尽受惊过度，心绪不宁，耳畔只有下坠时遗留的翁鸣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清宁！清宁！宋清宁！”

他猛的抬头，双手拽着宋彦的衣襟用力的晃动着试图把他摇醒。

可任他怎么折腾，宋彦依旧纹丝不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都是软的。

“宋清宁……”

寒雪尽只觉身坠冰窟，头皮发麻，心是空的，眸是黑的，他唇线紧抿，双指并拢快速在他身上点过几处穴位，最后手掌抚在宋彦的胸膛上，源源不断的注入治愈系的灵力。

就像他与宋彦初次相识之时。

寒雪尽呢喃哽咽道：“我不会让你死……”

“宋彦……”

寒雪尽将宋彦，清宁叫了一遍又一遍。

谁知，这人忽然一声轻笑，抬手抓住了寒雪尽的手腕，双眸猝然睁开，笑吟吟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寒雪尽，嘴角漾着的都是奸计得逞的坏意。

可他忽然愣住了。

只见寒雪尽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却是惊慌失措，满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双眸睁得极大，泛着受伤的微光，薄唇微启，不自觉的颤抖着。

这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寒雪尽，宋彦不由得有些发虚。

寒雪尽浑然一怔，眸光颠颤，一股莫名的羞愧，嗔怒，以及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他抬起另一只手就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逆徒一拳。

宋彦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只手，双手往外一拉——

失去重心的寒雪尽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宋彦顺势翻了个身，把人囚在身下，一低头，将他怒不可遏的薄唇封的严严实实。

“唔……”

宋彦被那一声声清宁唤得心都碎了。

我好爱你，雪尽。

寒雪尽没空与他厮磨，舌尖溜了出来，对着宋彦的下唇瓣就狠狠的啃了一口！

“嘶……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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