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宁推开窗户,暮色中的水面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纸灯。她微微一笑,这个宴幔帝君还真是有趣。
听说这些纸灯全是已死之人折的,会顺着河流漂流,河流中间有一个洞口,那里通往人间,能够将思念传递出去,让亲人与他们在梦中相见。凡间的花灯,偶尔也会顺着洞口漂进来,让去世之人看见家人对他们的思念。
煜宁的嘴角动了动,有几缕笑意渗透出来。
天界一直传言这位宴幔帝君懒散惯了,想不到竟然还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宴幔躺在床上,司命偷偷带了药王过来给他施针。
司命叹气,“你说你,好好的阎王不当,当什么深情种?这战神当真如此好看吗?”
宴幔轻笑,神情格外的温柔,“我并非没有遇见比她好看的神仙,她们大都对我阿谀奉承,投怀送抱,但我总觉得寡淡的很,没什么意思,只有煜宁能够牵动我的心。”
司命忍不住抖了抖,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宴幔,平日里一副清高的模样,说起酸话可真让他意外。果然,有些神仙对于感情方面的敏慧程度,全取决于对方是谁啊!
司命觉得如果不及时阻止,恐怕宴幔还会说出更加恶心的话,急忙转移话题,“你想怎么做?她如今不记得前尘往事,你也只能利用百花宴留她几日。”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宴幔勾唇一笑,“大不了施展美男计,她上次失去记忆,看到她看我的那个眼神,我就知道我这个皮囊,她挺满意的。”
司命扶额,果然爱情会让神仙失智,如此不要脸的话也说了出来!
药王神情尴尬的坐在一旁,两位上神真不拿他当外人,竟然如此自然的说话,也不怕自己把这事传出去啊?
宴幔看着司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给凡人写命薄,那些男子是如何成功追求女子的?”
司命挑眉,“成不成功,还不是我几个字决定的。”
“…………”
宴幔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药王收好东西,轻声开口,“小仙觉得,多多陪伴是最好的办法,帝君不妨带战神四处走走。战神一直以来不懂情爱,和男子差不多,帝君要多上点心。假以时日,定能俘获她的芳心。”
宴幔和司命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是战神?”
药王:“…………”
他又不是老顽固,天界趣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药王摸了摸胡须,一脸认真的说,“帝君,月老那个老神仙,曾经说过一句话,想要追到战神,只要你脸皮够厚,那么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追到。战神虽然不温柔,但总归她是女子,月老早已看破了红尘作伴,想来说的应该没错。”
宴幔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他之前一定是因为没有离燝那家伙脸皮厚,所以才没有打动煜宁的心。
司命眼皮跳的厉害,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他默默看了药王一眼,总觉得药王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
药王看了看司命,以为那是崇拜的眼光,骄傲的说,“哪天司命神君要是写不出命薄,可以来和我探讨一二,老朽毕竟活的时间长了,这都是经验之谈。”
司命嘴角抽了抽,活了这么多年,也没看见你有个女伴。
宴幔是个好学之人,第二天便兴高采烈的去了煜宁房外,语气说不出的欢快,“煜宁战神,地府的美景是这三界的一绝,不如今日我带你四处逛逛?”
煜宁本来还是十分困倦的眼睛,听见宴幔谄媚到极致的声音,整个人吓得一激灵,有些不知所措的问一旁鬼侍,“你家阎王今日是怎么了?他一向如此说话吗?”
鬼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辩解,“怎会?大抵是因为百花宴要开始了,宴幔大人有些…………紧张吧!大人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一直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见煜宁有些不相信,她眨了眨惨白的眼睛,“真的,战神你看我眼神多真诚。”
煜宁“…………”
是挺真诚的,差点把她吓死了。
再怎么说宴幔也是诚心邀请她,她稍加整顿,便风风光光的出去了。
煜宁坚持认为只要气势到了位,什么情况都能说的过去。
但是,煜宁还是被眼前的“美景”震惊到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树林,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它真的宽广辽阔,而且视线范围以外的地方,弥漫着烟雾,可视范围非常小,不过几人的距离。
四周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煜宁奇怪的四处查看,“我怎么听见了水流声?”
宴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然有水流声了,这里是忘川河,这些树全长在河水中。”
忘川河?
煜宁愣了愣,“那这些树不会死吗?”她其实更想说,为啥要在水里种树?
宴幔笑了笑,轻轻拍手,烟雾消散,四周的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这是煜宁在地府时弄的,她最开始当白无常时,总是不忍心见凡人生离死别,于是她便把凡人的美好记忆,放入忘川河里,这样已死之人渡忘川河时,他们便不再害怕,会觉得十分安心。时间长了,那些记忆竟然自己长成了大树,散发光芒,陪伴已死之人。”
煜宁笑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宴幔说煜宁的事情,“从没见你提起她,我还以为你们并不相熟呢!”
“怎会?”宴幔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充满爱意,“我可是爱了她一万多年呢!”
那么强烈的目光,煜宁耳朵不自觉的红了,刻意转移话题,“这地府还有什么美景吗?”
突然一匹狼迅速的冲了过来,煜宁看着它如同幽灵一般犀利的双眼,锋利无比的牙齿和爪子,她不自觉的防备起来,可能察觉到她的戒备,那匹狼竟然双眼湿润,十分委屈的叫了叫,在宴幔腿边蹭来蹭去。
“这是……你养的灵宠?”煜宁迟疑着问宴幔,这家伙口味真独特啊!
宴幔温柔的摸了摸狼的头,“它唤雪白,是煜宁在人间轮回时养的,那时候她是一个边塞将军,从小和狼一起长大,后来这匹狼和她同时死了,她便把它的灵魂带了回来,求我将它留在地府,我见雪白有灵性,便助它修炼,让它变成了一个灵宠。”
煜宁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雪白,直到她神情变得温柔起来,雪白才缓缓蹭过去,欢快的扑到她怀里。
煜宁笑着和它玩耍,心情变得十分开心,不自觉的抬头看着宴幔,语气格外的温柔,“不如把它给我养吧,我还挺喜欢它的。”毕竟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她忍住了后半句,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宴幔点头,“自然可以,毕竟你是它的主人。”
煜宁愣了愣,没有开口辩解。
一天下来,宴幔带着她逛完了地府“美景”,煜宁总觉得宴幔是故意借这个理由,告诉她之前的事情。
她看出来宴幔是真心喜欢煜宁,可是,她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人啊!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在这时候,雪白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尾巴,推开门,并用眼神示意她跟过去。
煜宁心想,反正睡不着,不如陪它出去玩玩。
一路跟到水镜宫,她轻声道,“雪白,不可以来这里。”
雪白不管不顾的摇尾巴,见煜宁想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煜宁无奈叹气,她看着水镜宫,突然觉得进去看看也不错,怎么说她也是战神,宴幔应该不会太生气。
她施法走进去,想了想,决定看看那缕残魂究竟干了啥。
看见水镜里的煜宁刚开始活的那般憋屈,她忍不住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活的也太憋屈了,本战神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后来见她喜欢上离燝,她在一旁嘲讽,“这眼光是真不行,宴幔那般长相的神看不上,偏偏喜欢那个没良心的丑八怪。”
见离燝负了她,煜宁愤怒的骂道,“好家伙,脚踏两条船啊!这个负心汉,把本上神当什么了?竟然敢挥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个不要脸的脸皮也是真厚,就这还敢说喜欢本上神?”
雪白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带入了水镜里面的煜宁,它欢快的摇了摇尾巴。
见到她历劫那般凄惨,忍不住皱眉,“想来司命神君也是多年不曾历劫了,也该去凡间历场劫了。什么爱恨别离,什么妻离子散,各种磨难也该体验体验,不然怕是不会写命薄了。”
雪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见宴幔也跟着煜宁跳了进去,她愣了许久,喃喃自语,“这宴幔是真不要命啊,轮回道也跟着跳?”
看到后来,煜宁的神情越来越复杂,许久,她看着雪白,无力叹气,“雪白,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
她突然觉得脚步有些沉重,竟在那里看了一夜。
她甚至把宴幔这一万年都看了,只觉得情深似海,恐伤害了他的一腔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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