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房子只有餐桌上方的灯孤零零地亮着。叶华成将抽了半支的烟丢到一旁的纸杯里,“呲啦”一声熄灭了。对面的叶一诺像往常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一身黑色运动装的她看起来更加叛逆了几分。
“为什么要去加拿大?”叶华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想去看雪。”叶一诺声音沙哑。
叶华成冷哼一声,“我的话你是一点不听,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叶一诺依旧呼吸平稳,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你这么有主意,自己去就是了,还把我叫来做什么?”叶华成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
“没钱。”
“切……”叶华成轻蔑地发出一声,“这时候想起我了,跟你妈是一模一样。”
一诺别过头视线停留在了灭过烟的纸杯上。
“你今天已经正式十八岁成人了,既然你不听我的安排,那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生活费了。”叶华成拿起手机点了点,“你爷爷奶奶留给你的嫁妆钱,还有这套房子,你都拿去吧,往后没事儿也别来找我。”
说完自己想说的,叶华成抬腿走向大门。
“我出生的时候,你为我开心过吗?”叶一诺语气冷淡,“爸?”
叶华成的手停留在把手上犹豫了两秒,还是转动了把手没有一丝留恋。
叶一诺的手机在叶华成出门后亮了起来,是转账成功通知。她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银行向两个陌生账户分别转了钱。也许是对方收到了钱款,电话随即打来,叶一诺深吸一口气接通后,除了刺耳的咒骂和哀嚎并无其他。她就这样全盘接受对方所有的污言秽语,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觉得这本该就是她该承受的。
通话终于结束,叶一诺有气无力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玄关从外套里翻出一盒未开封的烟,她学着叶华成的样子点燃。
“咳,咳,咳……”
毫无经验的她被烟雾呛得不停咳嗽,眼泪也控制不往外涌。叶一诺成为大人的第一天,久违的流下眼泪。
借着仅存的力气走到一间卧室,床头柜上摆放的是柳阿姨在叶一诺八岁时带她去游乐园照的照片。一诺跪在床边,泪水不断滴向镜框,又不停地用手擦拭。
“我没有家了阿姨……”
“没有人,没有人爱我了……”
柳阿姨原本只是负责叶一诺饮食的阿姨,叶家给的待遇不错,再加上叶一诺从小听话不爱闹,离婚后柳阿姨便做了住家生活保姆。年复一年相处下来,叶一诺好像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女儿,除了回家看父母外她基本都在一诺身边。
张叔是叶一诺小学开始才来叶家当司机的,其貌不扬却实在憨厚朴实。会在叶一诺被同学霸凌时,严肃正义的拉着一诺的手冲进办公室质问。也会在每天放学路上,用带着方言的口音给叶一诺复述今天听到的新闻,不管她在不在听。
叶一诺本以为日子会像这样一直过下去,即便身边没有父母,她也可以在二人身上寻到专属于她的温暖。
离家两个路口的地方还残留着车祸发生时留下的痕迹,叶一诺茫然若失的站在路边。脚边打翻的蛋糕奶油还没完全融化,可十八岁的她,永远的失去了吃生日蛋糕的资格,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会是自己最依赖的人的忌日。
林孝埈照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医院,权幼琳手术后需要住院观察,他便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转到了康复医院的单人间。
两人八年前相识于训练班,后来又一同入选了青年队,年少的林孝埈其实不太懂什么是青春的悸动,毕竟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滑冰了。
直到权幼琳拉着速度滑冰前辈的手出现在他面前,心里竟然有了隐隐约约的不适感。
不过在很多年后林孝埈才知道,那并不是爱情。
权幼琳半躺在病床上,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敲打着,看起来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还时不时地咯咯笑。
“在干嘛?”林孝埈推开门走进病房。
“哦你来了~”权幼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看回手机,“前辈跟我解释过了,他是因为比赛才没来见我的~”
林孝埈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明显暗了下来。他接受不了权幼琳的世界被其他人占据,也无法忍受自己不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即便你变成现在这样,还是会选择原谅他是吗?”林孝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现在怎么了?”权幼琳放下手机质疑地看着他。
“哪怕你可能葬送你的职业生涯?”
“我本来就没有很喜欢滑冰……”权幼琳看了看窗外,“要是以后跟前辈结了婚,我做全职太太也可以不是吗?”
林孝埈不知道自己从小认识的权幼琳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副他完全不了解的样子,仿佛跟十年前那个就算跌倒也绝不喊疼的小女孩不是一个人。
“你才20岁,难道他就是你的全部了吗?”林孝埈满脸严肃。
权幼琳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好笑,“你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做什么还用不着你管。”
她不是没有抗争过,但在发现做职业运动员天赋大于努力之后,便不再把生活重心放在滑冰上了。
林孝埈的确也没有教育她的资格,除了怒其不争外又做不了任何事。他摇了摇头病房里的气氛降至冰点,两人有了八年间最大的一次意见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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