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顾之衍孤身驱车前来。
走时,顾之衍孤身驱车回去。
盯着前方的红灯,顾之衍又默默抽了一口烟。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方向盘。另一手的两指夹着香烟,手肘拄在开着的车窗上,眺望外面的霓虹灯光。
一种莫名的孤寂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愈发烦躁。
顾之衍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摁灭,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微信,最后随着车流缓缓驶走。
他几乎很少回想从前。
但今天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那段尘封的记忆。
四岁之前他跟着母亲,虽然生活很拮据,但那是他难得的快乐时光。
母亲虽看着弱不禁风,但她很坚韧,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承载起了他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个时候的他每天早晨起来,只能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鸡蛋,米粥,而母亲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知道,母亲是去工作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的工作都要去那么早,回来得那么晚,但小之衍看得出来母亲很辛苦,很辛苦。
辛苦到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都已经有了沧桑感。
小之衍觉得心里很难受,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除了中午到隔壁李婆婆家吃饭,其余时间都乖乖待在家里看书,不出去玩也不乱跑,等着妈妈的回来。
当时晚上针快指到9的时候,小之衍就开启了每日必做的事,那就是倒好洗脚水,坐在门前等妈妈。
往往这个时候,不出五分钟,秦柔的身影就出现了,一身疲惫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小之衍。
她会在看到洗脚水的时候,温柔地揉着小之衍的脑袋,夸奖他,然后把手里的饭菜递给他,让他趁热赶紧吃,而自己去泡脚。
小之衍每每问她有没有吃过,她都笑着答:吃过了,不用担心妈妈。
但也因为这样,秦柔在她风华正茂的年纪,离开了人世,独留小之衍一个人。
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的时候,他是恨顾源的,恨他为什么不来见妈妈,恨他为什么不要自己。
为什么还不来……接他。
秦柔死后,小之衍就被安排到了福利院,恰巧这个福利院还是他妈妈从小待过的地方。
院长妈妈很好,但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们不好。会在院长妈妈看不到的地方欺负他,抢他的食物,并警告他,如果告诉院长妈妈就让他永远的离开这里,让他成为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小之衍怕极了,他不想要成为没人要的野孩子,所以他对那些欺负伤害守口如瓶,逐渐变得越来越孤僻。
遇见苏琳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他刚被那群孩子抢走食物,要是往常他可能不会还手,而这一次是因为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得不行,所以与他们产生了摩擦。
寡不敌众,食物不仅被抢走了,他还落了一身的伤。
他不敢去见人,只能躲在福利院后面一棵槐花树下面坐着。
小之衍抱着膝盖,后知后觉的委屈上了心头,他又想起来妈妈。让把脏兮兮,带着淤青的小脸埋进腿间,小声地啜泣着,任由飘飘洒洒地槐花瓣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
小之衍把泪眼婆娑地双眼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去看。
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小裙子,扎着麻花辫,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小苏琳:“小哥哥,你受伤了诶!一定很疼吧!”
小之衍“你、你是谁?”
小之衍抽噎着问道。
小苏琳:“我叫苏琳。”
小苏琳:“你叫什么啊?”
小之衍“秦之衍。”
小苏琳:“哦……衍哥哥!”
小苏琳开心地笑了起来,小之衍也跟着不自觉地扬起久违的笑容。
想到什么似的,小苏琳猛地站了起来跑远了,小之衍眼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
但没过多久小苏琳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张创可贴。
小苏琳:“呐,这是院长妈妈给我的!”
小苏琳:“上面还有小猫咪,我现在送给你了。”
小之衍看看她手中的创可贴,又抬头看看她,最后伸出两手接了过来。
小之衍“谢、谢谢。”
小苏琳:“嘻嘻,不客气!”
就这样,两个孩子很快的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那一段时间是小之衍在妈妈去世后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但八岁那年,他被顾源,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强制性带走以后,就和苏琳断了联系。
他也就此脱胎换骨,被冠于父姓,不愁吃喝,却格外寂寥。
直到后面遇到作为练习生的苏琳,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就是当初在福利院的那个女孩。
于是他开了一个经纪公司,正式成为了苏琳的经纪人,而后两人谈起了地下恋情。
如果没有那件事……
顾之衍猛地摇摇头,把脸埋进水里,告诉自己不能再想,自己一点都不后悔。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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